这几日接连不断应付东海大小事,晏温简直累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下没心思和重九华贫,只死死挂在他身上缓这一口气,重九华没有动任由晏温在他身上歇够了本。
不过身子不让动可没说嘴也不能动。
重九华勾唇笑了继续道:“累就别干了,跟本尊走吧,保你衣食无忧。”
晏温好不容易缓过这股劲来,靠着重九华总算是有力气说点废话了:“和他们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真的是太累了,还不如让我上阵杀敌。”
“哪里也别去了,跟本尊走吧,不用你卖命,不好吗?”
晏温只当是一句玩笑话,并没有多在意“前面怎麽样?”
重九华有些失落,默默松开了晏温,语气生硬无比:“仙家一向难缠,也不知道陌嘲风是用了什麽手段,仙家破规矩那麽多居然肯大费周折蹚这浑水,这几日折损太多,实在无望,魔界就会退兵。”
退兵二字将晏温的倦意一扫而空,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清醒,清醒到就连後脊都隐隐发冷,眼下这个当口,魔界若要退兵那他们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晏温死咬着下唇难得主动,伸手碰了碰重九华的手指。
这个意味再明显不过,可同样也刺伤了重九华。
重九华自问没在和下半身有关的事上吃过亏,可晏温为了旁人这样求他,却让他难堪到了极点。
重九华甩开那只手咬牙问道:“他究竟给了你什麽好处你是个什麽东西,凭什麽来求本尊。”
晏温张了张嘴什麽都没说,默默把手缩了回来,重九华看着他乖顺的样子到底还是心软了:“行了,别再提这些事了,本尊来找你是要带你去个地方。”
晏温思绪万千纷纷扰扰,但还是点头应了,任由重九华牵着走,那地方还未到,晏温便意识到了什麽,那个方向绝对不会有错,那是他此生都不愿意回想的存在。
那条海沟很深,走下去是漫无天日的黑暗。
刚靠近那里血腥味便直冲过来,晏温下意识握紧了重九华的手,血腥味很重还伴着些杂乱的呻吟与哭嚎,晏温总算是意识到了下面发生了什麽。
碧色的眸子骤然一缩,晏温扬手点燃了俩团青白色的妖焰,借着亮光他总算是看清了。
海沟下面有横七竖八的尸首,最可怕的是那些残尸上面的痕迹暴露了那些妖在生前遭遇了些什麽。
至于得以存活下来的,不是顶着一张被腐蚀的脸就是拖着被剁碎的尾,茍延残喘趴在他脚下哭嚎道歉,还有说不出话来的扒着他雪白的靴,口齿不清,嘶哑哀叫。
此情此景触目惊心,晏温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重九华提脚将那些扒在他脚下的妖都踹开了,眼神满是厌恶啓唇就是两个字“真脏。”
晏温拿他那无比漂亮的眼注视着重九华,他该清楚的,这个人就是这样,没什麽好问的也没什麽好辩解,重九华暴戾,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晏温沉默着收起了妖焰冷冷道:“看也看过了,回去吧。”
晏温的冷淡让重九华有些难以理解,他死死握着晏温的手臂:“你看啊,他们如今不得好死,晏温,你难道不恨他们吗?伤过你的每一个人现在都在你脚下,他们跪着求饶,而你高高在上。”
“那又怎麽样呢?”晏温看着已经有些失控的重九华,他不知道该怎麽说。
重九华冷着一张邪而不魅的脸,沉默了良久才问:“是不是本尊为你做什麽你都不满意”
“你没必要为我沾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他们罪有应得他们活该,可我不打算背负着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走下去,重九华,别再杀戮了,你得不到任何好处。也别想拿这些东西取悦我,我们从来不一样。”
妖焰已经熄了,重九华立在那里看着那双还在隐隐发光的眼,当初他不就是喜欢这双眼吗?不如挖出来算了,挖出来带在身边好啊,总好过他把寥寥无几的真心掏出来却被这样糟践。
是啊,他们从来不一样。
他以真心待晏温,怕他受苦,怕他受累,怕他疼怕他失望,怕他在午夜梦回时还在那场梦魇里哀哀的哭,他带晏温来这里,本想说什麽来着?
重九华想起来了,他想说的是“我来晚了,你跟我走吧。”
但是,他们从来不一样,晏温向来面热心冷,他永远不会看他一眼,就像重九华自己也永远不可能变干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