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鸟惊飞,扑腾着翅膀划过天空,叶米回头一看,只瞧见几只鸟儿的落荒而逃的身影。她转过头来,盯着手上老太太的头瞧了瞧,有些不明白是什麽情况。
她刚刚想着谢珍珠和万情贞有可能说的话,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些哭哭啼啼的安慰,为了这点小事她实在是哭不出来,于是又想到之前焕影果那案子时南显成的解决办法,让老太太去衙门自首。
老太太哭着说自己虽是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但还想多活几年,这去了衙门就是要掉脑袋的,哭诉她家中还有一个断了腿的老头要她照料,又说还想看外孙长大,实在是舍不得死巴拉巴拉的。
叶米看她模样可怜,便给她出主意:“你去自首的时候,喊上你们村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是跟你交好的丶受过你恩惠的,一定要喊上,然後在官府门口就这麽哭,记得是跪在门口,一边哭一边喊冤。”
“哦,差点忘了,把你家那断了腿的老头和皮青脸肿的小女儿再加上八月怀胎的大女儿还有两三岁的小孙子都带上,一起哭,哭得惊天动地些,把那畜生的行径添油加醋地说。这样之後,那知县就算想处死你,也得顶着村民的谩骂,谅他也不至于为了你这条老命丢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老太太听傻了。
她瞧着有些震惊,表情说不出的古怪,欲言又止道:“姑娘,这样不太好吧?总有些强人所难。”
叶米也古怪地看着她:“人都杀了,这点强人所难的小事还不好意思做啊?”
老太太:?
老太太:!
“你……”她露出思酌的神色:“你说得倒不是没有几分道理,我当时为何没想过呢……”
说完这一句,她的头就掉了,叶米眼疾手快地接住,然後就陷入了难题,要怎麽处理这老人家的尸体呢?从她刚刚的话里推测,她应是去了衙门之後就被斩首了,所以这头才会掉下来。
她倒是有个好主意,把这人头挂在那知县的屋里,看他夜半醒来心虚不心虚。可她刚有这有趣的念头,手上的人头像生怕她这麽做,转眼就消失了,连带着站在边上的尸体。
叶米也不遗憾,耸了下肩,继续从头开始爬这不知道何时到头的石阶。
踩在第一层石阶上的脚步并不轻盈,甚至有些沉重,胡和烈松了口气,把背上一直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不知道在说什麽的老太太小心放了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到了,老人家你走吧。”
老太太也在喘气,这小夥子跑得忒快了,给她颠得上上下下丶一句话都说不稳当,被人背着也觉得老累了:“呼……呼……好,多丶多谢你啊……”
“不客气。”胡和烈大方摆手,“那我走了。”
“欸丶欸,小夥子等等!”老太太见他要走,连忙叫住他,“刚刚我在你背上时同你说的那些……你有何看法啊?”
刚刚她在他背上时说的那些?
胡和烈皱起眉头,露出思索的神色,思索了一会後挠了挠头:“你说了什麽来着?方才我专心赶路,没听着。”
老太太:!!
不是,她费尽口舌地说了那麽多,还以为他不吭声是听得太投入了,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呢,毕竟是有这样不善言辞的人的,结果是他根本没听进去!?
忍着被颠来颠去的痛苦说了半天话的老太太感到眼前一黑,双唇都颤抖了起来:“你丶你……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胡和烈想了想:“听进去一些,是不是……你女儿怀孕喝酒打架的事?”
老太太:……
简直是黑白颠倒!
胡和烈看她无语又晕眩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他说的那回事,不过现在他的重点不在这儿,态度敷衍地认真回答道:
“老人家,我对你的事能有什麽看法?其实你也不该在意他人的看法,你瞧你也是六十耳顺的年纪了,六十耳顺不就是只听顺耳的话吗?你看你还要问别人怎麽看,这样活得多累?”
老太太汗颜:“六十耳顺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好,不重要。”胡和烈往石阶上瞥了一眼,明显的心不在焉,“这世间的所有人都会自食其果,你既已做了这件事,何必要再回味丶纠结,後悔?不如坦然面对结果,日後再反思避免重蹈覆辙,争取打赢……这可是我的心得。”
老太太瞪眼:打赢什麽?你到底是哪来的心得??
“快回家去吧,让你女儿怀孕少喝点酒。”胡和烈朝她挥挥手,一脚迈到第三个台阶上,“我真有急事,走了!”
老太太:……
果然一开始她把人头抖出来在地上乱蹦他都没看见的时候她就该知道这家夥脑子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