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只手轻轻展开,两手握着那只手腕,塞进自己的脸颊底下,微微擡头,因为疲倦而慢动作的眨眼看他,又无法自制的缓缓闭上。
过了好一会,模糊中感到身边的床垫轻微动了几下,然後自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下意识伸出手环着他的腰,紧贴着他的胸腹,陷入深眠。
等再次醒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很可能又去执行抢地盘大业了。
反正无论他这辈子想要什麽都能得到。
将怀里被塞的枕头放在一边,侧着头正好看见桌子上的铅笔,纸条却不见了。
经过昨晚,好像那条超级公式的後面还得加200w颗葡萄柚。。。。。。
当然,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除了全身酸痛外,有种莫名的开心从身体内部慢慢浮上来,胃里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想蹭被子。
难受麽?
有点。比如每次坐下之前都要慎重考虑一番。这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为什麽这麽美好的运动会有後遗症?
“阿晋,现在天暖了,怎麽围得那麽严实?”阿婆被我用丝巾高高绕了两圈的脖子吸引,将刚端起来的茶杯重新放回茶碟上。
“您还好吗?”我低下头抿了口茶,适时转移话题。
真怕我直接将真相说出来,因为说个谎再解释的选择似乎更加困难。
果然,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女儿生了病,不过有的治,活下来的几率有四成。”她脸上挂着的笑一层层淡去,还带了些感激,回头看了眼厨房中忙碌准备其他茶点的身影,又转过来凑得离我近了些,小声道:
“有钱还是有些用处的。”
我忍不住抿嘴笑,这算是以过来人的角度对苏雄的建议吗?
她看我会意,微笑着眨了眨眼,这时门响了一瞬,没过几分钟就传来耿直的嗓音,“家里来了客人吗?”
我扭头去看,一个眉浓眼深,额头宽阔的男人,正是那晚苏雄行赏的对象,面上情绪变换像极了调色盘的那位,近距离看,一脸正气,很难想象是个以把人大卸八块为生的人。
陈夫人从厨房走出来,放下手里的一碟子蛋糕,上前跟他细细说话,一举一动充满亲昵,又走过来给他介绍我。
一个似乎不会拐弯的耿直,一个虽然满面病态但眉眼温柔,站在一起搭配得刚刚好。
他跟我点头打招呼,感谢我在医院陪阿婆聊天。我则直接忽略了他眼睛中深意的探究,低头喝茶。
反正苏雄那麽多情妇,这又没什麽特别的。
阿婆非要留我吃晚饭,拍着我的手,“阿晋,留下来吧,我女儿现在能下厨了,她炖的汤特别好。”
“也许下次,天有点晚,我得回去了。”
她似乎不舍,让我有空就过来,还顺带感慨:“就是太凶了”。
我低头笑,虽然某人又被扭曲了印象,但不可否认,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确实凶。
慢悠悠走在大街上,这一带的房屋都是洋楼,好像误入英国街道。路边整齐的停着黄包车,另一边停汽车。待这条街走尽,转几个弯,就会看见不同于洋房的中国式建筑,上居下铺并建有骑楼的商店,门口摆几张木桌子,隐约飘着混沌面丶炖牛肉和豆干的香味。
这个低税制的小小自由港,处于中国和英国的交接线上,因为政府对经济干预极小,深受弗里德曼等自由市场经济学家的推崇,如果只看GDP,香港现在已经是大陆的6倍之多,几年之後将更加繁华。
逃离大陆的人在此地定居,在中英两国的相互影响下成为一个独特的群体。他们是中国人,却又不同于大陆居民;即使与外国人居住于同一土地,却不屑与之打交道。
但几十年後,这里将再次动荡难安。一次又一次对自身权利的捍卫,和与来自大陆官僚洗钱需要进行的政治掌控进行反抗,几百平方英里的群岛将会沦为政客们手里的筹码和玩具。
“小姐。”我扭过头,发现身後正站着个男人,似乎是跟在苏雄身边的。
“雄哥请您上车。”顺着他请的手势,我扭过头过去,发现那辆熟悉的黑色梅赛德斯正停在路边。
进了车就被拉到他身边,我的腿贴着他的,隔着两层布料感受着他较高的体温。车缓缓驶动的时候,他却在缓缓扯我脖子上缠着的东西。
“我们去哪?”我侧头夹住他在自己作案地点上抚摸的手掌,迎着他对自己的作品分外满意的眼神。
“现在饿吗?”他任我夹着不动,直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