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浓睫低垂,眸中真的有愧疚:“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叶清圆连忙摇头,“不要抱歉,你是好意呀。”
她的手指攥紧了衣裙,半晌後才道:“我不好与你解释这些事情。总之你记住一点,我来到这里只是因为想见你。”
不可以让谢尽芜意识到他现在正处于小世界里,一旦他意识到这个事实,蕴灵珠幻化出的境界就极有可能塌陷。
“好,那就不必解释。”
足够了。
谢尽芜的喉咙滚动了一下,随後轻声道:“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嗯。”
“你会离开吗?”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若有朝一日你要离开,能不能告诉我?”
他的神情好悲伤。叶清圆不由得问,“你要做什麽呢?”
“我知道,你本就不属于这里。”
谢尽芜静静地凝视着她,殷润乌黑的眼眸漂亮得就像月下静湖。
他执着道:“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叶清圆根本遭不住他这一双眼,忙不叠地颔首应下。
初秋的晚风中蓦地响起一阵脚步声。
两人闻声转头望去,棠花林中竟是走出几名少年。
宋泽坤步子迈得最大,气势最凶,怒声道:“姓谢的,你为何如此冷落我们连枝姑娘?!”
谢尽芜眉心一蹙,起身将叶清圆挡在身後,冷声道:“我从不曾见过宋公子口中的连枝姑娘,公子何出此言?”
“没见过?”宋泽坤恼怒道,“上个月在道观里,不是你送给连枝姑娘一把油纸伞,叫她免被雨淋的吗?”
“公子难道是叫我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被雨淋麽?”谢尽芜顿觉烦躁,“况且当日之举,就算不是我所做,也会有别的师兄弟前去送伞。莫非我们道观里都是那般冷血之辈麽?”
“你!”宋泽坤大怒,却哑口无言。
叶清圆在栾树後头终于是听明白了。
谢尽芜是好心送伞,谁曾想竟送出这样一场风波。
“哼,”宋泽坤辩不过他,脸色变了一变,旋即冷笑,“亏我先前还以为你真是那种不近人情之人呢。怎麽,方才为何又与一姑娘在河畔放莲灯?”
谢尽芜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眸中冷戾横生:“宋泽坤,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宋泽坤笑了,“你们道观里难道还允许小道士去谈情说爱的吗?我这可不是多管闲事哦,我只不过是担心你毁了道基,所以想将此事禀报给青池道长,由他老人家亲自决断而已。”
眼见得谢尽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叶清圆自栾树後绕了出来。
她笑意盈盈道:“这位宋公子竟如此为那位连枝姑娘打抱不平,不知连枝姑娘本意如何?她知晓公子肯为她肝脑涂地,以至于做出今番这等不理智的举措吗?”
宋泽坤眯起眼:“你想说什麽?”
“据我所知,连枝姑娘乃是这城里最为腰缠万贯的酒楼老板,她是提到过自己曾在道观中遇到一位姓谢的小道士,可却不曾如宋公子所说——‘念念不忘’吧?”
叶清圆笑道:“倒是宋公子,屡屡拜访连枝姑娘的府邸,却三番五次被她拒之门外。我想知道,究竟是连枝姑娘托宋公子来此大闹一场,还是宋公子为了讨取连枝姑娘的欢心,特来表现一番呢?”
宋泽坤的脸色霎时青红交错:“你……!”
叶清圆又笑:“宋公子若是还想挽回自己在连枝姑娘眼中的形象,就尽快打道回府吧。连枝姑娘既然能挣下万贯家财,她的眼光也必然极好,看好的也应当是聪明理智之人。”
而并非你这般自以为是的糊涂蛋。
话音落下,宋泽坤身旁的小跟班窃窃私语,不知小声和他说了什麽。
宋泽坤的眼光在叶清圆和谢尽芜的身上滴溜溜转了一会儿,才绷着脸皮转身离开:“我们走!”
一场风波结束,谢尽芜转身看向叶清圆,轻声道:“我不认识他口中的那位姑娘。”
“我相信你呀。”叶清圆扬起脸笑。
“嗯,”谢尽芜看着她,眼中有点点欢喜,“不过你是怎麽知道那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