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方才想起他还负伤在身,“你可是伤口又开裂了?”
虞子珩短暂地顿了下,捂着肚子点了点头。
萧翎顿时变了脸色,已然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当即上前要检查他的伤势。
若非虞子珩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萧翎的手,场面就尴尬了。
见她不依不饶,只得无奈笑着解释,“逗你呢,我没事,本就是怕你又着急,所以才悠着劲。”说着他忽地凑近萧翎耳边,“这里人多,你若实在不放心,回去再给你检查,好不好?”
素来不茍言笑的人突然间狡黠起来,着实让人措手不及,萧翎毫无意外怔住。
身後传来噗嗤几声笑才醒过神,耳根一热,收回手,後退一步老老实实站好。
面上虽镇定,心中却是在呐喊,自己可能是疯了,衆目睽睽下怎就扒起人家衣衫来了?
若是以前好像也无所谓,可现在毕竟不一样了,虽然也未曾瞒着大家夥儿,但总归是难为情得厉害,毕竟儿女情长这东西在这一千多年里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谢遥在一旁看着却甚是欣慰,师父师娘和白师叔都相继离去,他这个大师兄竟成了山庄里辈分最高的,萧翎是他看着长大的,俗话说长兄如父,见她觅得良缘,心中自是高兴不已。
虽说一个他叫小师叔一个管他叫大师兄,这辈分乱七八糟了些,但不妨碍他看着两人般配,大抵也就只有小师叔这般的人物才能与萧翎比肩同行了。
想来师父师娘泉下得知也是高兴的。
不过,起哄也得看场合,于是拿出大师兄的派头,喝止一衆看戏的同门,顺势转移了话题,“小师叔,你何时学会的袭家刀法?”
虞子珩没回答,擡眼往袭老堡主坟前看去。
老堡主年轻时是个武痴,总巴不得自己能培养出一个旷古烁今的武学奇才,自袭青川会走路便每日都要将那三十六路刀法演示一遍给他瞧。
上一世袭青川被掳去地宫时已到了记事的年纪,虽然後来遭受种种折磨,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但有些东西早就已经深深刻进了骨血之中。
那晚握住悲鸣刀时竟不自觉将这套刀法耍了出来,连属于幼时袭青川的记忆也一点一点在脑海中浮现。
只是这等匪夷所思的际遇还没顾得上同旁人说起。
“大概是梦中跟老堡主学的吧。”他如是说。
闻晚歌听了,忿忿不平,转身一抹眼泪叉着腰埋怨起地下长眠的人,“外公,你好生偏心呐,怎的就只教小舅舅,也不来我梦里教教我?”
说着又摆摆手,很有自知之明道:“算了,算了,就我这资质估计在您投胎之前也学不会,还是外公英明,把小舅舅教会了,有他在晚歌日後总能练得成的,”
然後便走向虞子珩,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煞有其事道:“小舅舅,我决定从明日起便弃剑练刀,有朝一日定要将把袭家三十六路刀法发扬光大,你可得好好教我。”
“弃剑练刀?”虞子珩有些嫌弃地扒拉开她的手,皱眉道:“那我这段时日岂不是白教你了?”
“不能吗?”闻晚歌眨了眨眼,指着自己一脸为难,“难不成你还指着我又学刀又练剑?不成的,小舅舅,你可千万别太看得起我了!”
虞子珩当然不能指望闻晚歌,先前有爹娘宠着,平日没少偷懒,故而根基不够扎实,即便她有些习武的天分,等她学完那三十六路刀法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他想做的事情还很多,可没那多功夫耗。
都不用考虑,这重任自然就落在了袭鹤龄身上,那孩子虽自幼修习剑法,甚少握刀,但胜在他课业扎实,头脑聪明,顿悟力也极好,怎麽都比闻晚歌来的合适。
然视为信仰的父亲竟成了屠戮师门的畜生,这样的打击无疑压垮了袭鹤龄的内心。
别说练刀,每每想起自己握着匕首往萧翎胸口刺去那一幕,他甚至连剑都握不稳。
即便所有人都不再怨憎于他,说仇恨已消,说父是父,子是子,说他与那畜生不同,待他还同往常一样,可他终究是过不了自己心中这一关,整日了无生气地憋在房中不愿见人。
萧翎别无他法,思来想去只得请来了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