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男子点点头,扶了扶金框眼镜,露出祝珏所熟悉的温文儒雅的笑容。
“不错,你做得很好。”
他顿了顿,道,“之後和她们保持密切联系,到正式的州长大选开始前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一定要确保她们会把票都投给你。明白了吗?”
一个接一个的重磅消息袭来,砸得祝珏周身一个激灵,脑中那层积压了多日的迷雾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罗宣背後果然有人。
而他背後的人,不是别人,却正是裴叙!
最要命的是,他们的目的,居然也和她完全一致——
他们也是冲着襄州州长大选来的!
“明白明白”,罗宣连连应承,旋即面露踌躇,又道,“不过,我方才和贺家那位交流的时候,她的态度倒有些犹豫,说是那个祝珏刚才也找过她谈赞助的事情……”
祝珏的心不由紧了一下,只听得裴叙鼻腔里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必然不简单。什麽顺路来拜访,都是和沈慕照合起夥来演给我听的托词。”
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道,“我会盯紧祝珏的。我妹妹这人向来不安分,她和祝珏在一起,指不定又在偷偷谋划什麽,咱们要小心提防。”
祝珏在树後听着,一时心情复杂。
她出席葬礼的举动果然引起了裴叙和罗宣的警惕。但好消息是,他们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祝珏无声地摸出手机,给沈慕照发了条信息告诉她自己方才得知的消息。她刚把手机塞回大衣口袋,突兀地响起了一阵铃声,在这寂静的空气中分外扎耳。
她的心一下狂跳起来,抖着手急忙拔出手机一看,却没有来电显示。与此同时铃声忽地切断,灌木丛那边传来裴叙的一声“喂”,祝珏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她的电话,虚惊一场,不禁拍着胸脯长呼了一口气。
裴叙对着电话嗯了几声,说了句“我马上过来”便挂了电话。祝珏听见他对罗宣道,“那边还有点遗産分割的事未尽,我先走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再走,免得有人起疑心。”罗宣应了一声,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想是裴叙走出了灌木丛。
祝珏闪身往树干右侧挪动了一些,然後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等到那脚步声走远,方松了一口气。
她往灌木丛中张望了一下,罗宣果然依言坐在凳子上,看样子是要等裴叙走远了再走。
罗宣不走,祝珏自然也走不了。她一边在心中暗自祈祷他快走,一边摸出了手机查看消息。
沈慕照还是没有回复她。看起来,她今天上午一定相当忙碌。祝珏不禁想,此时此刻,她究竟在做些什麽呢?
。。。。。。
别墅二楼,一间朝阳的卧室内,一身职业套装的律师指了指放在床垫上的一只大纸箱,语气恭敬道,“沈小姐,沈太太的遗物就是这些了。”
沈慕照拿起放在箱子最上面的一张清单,点了点头,“好的。辛苦你了。”
“您和裴先生慢慢清点,我在外面等着”,律师说着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然而下一秒,门又推开了。这次是裴叙走了进来。他双手插兜,用下巴点了点纸箱,“都在这里了?”
“都在这了”,沈慕照道,“我看了眼,都是妈妈生前留下的笔记资料之类的。”
冯黄南去世时没有留下遗嘱,按照规定,遗産应当由她和裴叙继承。这几日她便和裴叙忙着遗産分割的事宜。雇来帮忙清点财産的律师告诉她们,冯黄南的遗物中还有多年前故去的沈矜的遗物,多是她生前的照片丶手稿和随身用品之类的,不好折算成金钱分割,便请她们二人来当场协商分配。
沈慕照将那纸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母亲的许多东西都是两份的,正好可以供她和裴叙一人一件分。
裴叙拿出了两个小纸箱子,将她分成两堆的东西分别装进去,旋即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笑道,“这样你一件我一件地分东西,倒让我想起小时候来。那时候你每得一样什麽东西,我就闹着也要一件一模一样的。母亲没办法,只得再去买一件。时间久了,她就养成了习惯,每次买什麽东西都买双份的了。”
沈慕照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厌恶,旋即语气淡淡道。
“你还记得啊。”
她手上分拣的动作不停,继续道,“没错。小时候我每每得了某样东西,哪怕你并不喜欢,也并不想要,只是因为我有,所以固执地也要得一件。”
裴叙神色如常,没有答话。沈慕照斜眼看了一眼他,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
“毕竟,你这个人,向来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