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溪本想让白艾鱼继续在这里玩,但白艾鱼觉得这里没意思,欢快地结束了人生第一次的幼儿园半日游。
因为承诺过要去找李朗,所以一家三口没回家,又朝着医院的方向走。
从幼儿园到医院的路还挺长,他们跟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擦肩而过,慢悠悠笑闹着。
白艾鱼:“爸爸,以後我不去幼儿园可以吗?”她被抱着,伸手摸斯维尔的下巴。
斯维尔:“可以啊,你只要会张嘴吃饭就好。”
白艾鱼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可接下来白雪溪又给了她一个重击。
“但小鱼以後还是要上学哦,要上小学丶初中丶高中丶大学……”
白艾鱼不知道那些是什麽。
斯维尔补充:“就是电视里那些穿着丑衣服被天天关在狭小的房子里,定时才能出去玩一小会的那些人。”
白艾鱼急了,拍他的脸,“我不要。”
白雪溪继续逗她,丝毫不理会斯维尔的俊脸被拍得通红。
“不上学就会变成文盲。”
“我要当文盲!”
“谁要当文盲?这是什麽很光彩的事情吗?这麽大声!”
白雪溪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了,那句暴喝就是谭玄青发出的。
他目光锁定正被捏着手教训的白艾鱼,浑身杀气凛凛,一步一个血印地靠近,伸手指她,手套被血迹浸透,血迹一滴滴往下掉。
“就是你小子要当文盲?”
他刚从战场上下来,眼神锐利像一只狮子,一般的小孩第一秒就会被吓哭,可白艾鱼可不怕,甚至还想变出鲨鱼牙一口把他的头咬掉。
这个叔叔好臭啊!
“是我!”她毫不畏惧瞪着大眼睛。
医院门口人不少,都是刚才在外战斗,就受了点皮外伤的军人,有靠墙吸烟的有捧着食物吃的,听到她的话都善意地笑出了声。
“不错,现在读书能干吗?小姑娘,你很有觉悟!”一个络腮胡大汉说。
“文盲?我们这个基地就没有这种东西。”谭玄青黑着脸。
白艾鱼说:“我不是这里的。”
她拉着父母的衣服,“我跟爸爸妈妈是别的地方的。”
白雪溪笑笑,斯维尔一挑眉,也没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
谭玄青:“来到基地一天就归基地一天管,爷爷的,我们在外面出生入死居然有人相当文盲?”
“谭玄青,进来包扎伤口了。”李朗神色匆匆从医院里走出来,手里拿着药品绷带。
“来了。”谭玄青应了一嗓子,留下最後一句话就走了。
“给我写100字检讨,晚上我来收。”
白艾鱼挠挠头,“妈妈,那是什麽?”
“就是反省自身的错误。”
“但是我不会写字呀。”
“没事,妈妈帮你,我们毕竟还住在人家这里,顺着他吧。”
“哦……”小奶音里带着浓浓的失落。
两人说着话,李朗远远点了个头打招呼然後转身要走,白雪溪连忙拉住他,交代他忙完了去找他弟弟。
“你弟弟真的很想见你,可担心你了,今天差点哭鼻子了都。”
李朗愣了一下,“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完他脚步飞快地走进医院里,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後。
该说的都说了,白雪溪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父女俩回他们自己的房间了。
对于写检讨一事,白艾鱼非常新奇,在白雪溪的帮助下矜矜业业写了一份歪歪扭扭的检讨书。
但等啊等,谭玄青晚上根本没来,甚至连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出现过,在斯维尔的提醒下,小小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扬言下一次见面要狠狠咬他一口。
但下一次再见到谭玄青的时候,却是在他的追悼会上。
火花棺里被撕扯啃咬的面目全非的谭玄青静静躺着,来追悼的人都在哭,给他献上青草和野花,白雪溪也流下了一滴眼泪,看着有人按下了红色的按钮,那铁盒子一进一出,那麽高的男人就变成了一捧骨灰。
斯维尔搂紧了她的肩膀,眼里也带了些忧愁,一群人的悲怆是很有感染力的,哭声回荡在小小的火化间,像风呜呜吹过窗子的声音,白艾鱼在爸爸怀里视野高高的,低头只能看到一张张惨白流泪的脸,她心脏的位置胀胀的,两只大眼睛里也浮现出一眶眼泪。
“妈妈,检讨书是不是没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