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兼得
临近期中考试,各科的模拟卷从科任老师手中洋洋洒洒地往下发。
生物课上,老师庄重地站在讲台上厚厚的一沓卷子前,拿着手机,推了推她的黑框眼镜。
“我来念一下我们班这次模拟考上90分的人哈。”生物老师的声音不急不缓,语调平静,但也正是这种声音最能给讲台下的一群学生带来压迫感,许多同学都坐直了身体,侧耳倾听。
云为夏也十分在意这次测验的成绩,不免有些紧张。
老师似乎是从高分往低分念的,排在前面的都是常年生物能拿满分的那些人。又念过去几位大佬的名字後,云为夏听到了段淮之的名字,她并不意外。
而在最後的几个名字中,她也终于得偿所愿,听见了她自己的名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云为夏听见旁边的人“哇”了一声。
云为夏的心跳随着那道声线的尾音漏跳了一拍,他这是在……惊叹我的成绩吗。
说是“惊叹”,其实有点歧义,毕竟自己也没考得多好,云为夏想了想,好像可以把这声归为段淮之对她的鼓励和赞赏。
不过细想一下,她便觉得自己有些自恋了,说不定人家根本不是在“哇”这个呢。
无所谓,至少这个成绩凑凑合合,没有太拉低她的总分。
下一节课便是地理,生物两家向来亲近,而且一般在生物给云为夏一个甜甜的枣後,地理都会狠狠地抽她一巴掌。
这不,试卷一发下来,云为夏就揉了揉太阳穴。
地理老师并没有批改,而是让他们自己批改订正,云为夏纯属是一看见地图和经纬度以及东南西北还有地形地势与气候降水就头晕。
地理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小姑娘,答案在她的温声细语中徐徐揭示,而云为夏如遭雷击。
期间,前面的一位同学还妄想从云为夏口中得到答题思路,在看见云为夏卷面上惨烈丶鲜艳丶且耀眼的七八个红叉後,这位同学选择了转头去向段淮之求助。
而云为夏也借着这位同学问问题的理由,顺势看了一眼段淮之的卷子。嗯,半斤八两,错六道,只比她少一道。
她不禁有点想笑,此时此刻他们三个凑在一起讨论地理题目,多少有点像垂死挣扎了,着实没有这个必要。
用手指关节抵住眉骨,云为夏用力按了几下,一边生无可恋地琢磨那几道错题,一边任由思绪飘荡。
这样看的话,她和段淮之的成绩其实差不多……
之前的历史考试,呃,就是她和段淮之被老吴叫过去的那次。後来她也意外知晓了段淮之的分数,满分70分,他58分,而自己57分。
虽然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差距,但是云为夏觉得这不成问题。而通过与他坐同桌的这些时日,她发现段淮之似乎也与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有些不同。
他上课的时候也会犯困,也会有看不顺眼的老师,也会有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
现在正是考试前,大概还有一周半吧,但还不够“临时”,作为一个资深的抱佛脚选手,云为夏非常清楚这个“时”要临到什麽时候。而她也莫名地确信,段淮之和她自己都不会放任他们那低得可怜的历史和地理分数继续保持下去。
但同时,段淮之的听课态度又确实非常认真,连带着云为夏也已经好久没有在上课的时候睡觉了。说来有些矫情,除去被身旁之人认真学习态度的感染,也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想错过能够让馀光占有他的每一分每一秒吧,云为夏并不是很想承认这一点,毕竟他们现在正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时候。
当然,语文课除外,每次上周蕊的课的时候,只要前排的同学回头,就能看见他俩在同步睡觉,云为夏後来的一位同桌是这样形容的。
在听到这个的时候云为夏短暂地愣了一下,冲她的那位同桌笑了笑。明明那时她和段淮之才刚分开,这却像是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而说起“同步”这个事儿,云为夏一直坚定地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语文课上睡觉的人那麽多,岂不是一堆人都在“同步睡觉”,又不是只能形容他俩。并且她十分肯定自己每一次的休眠都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她真的很困,上周蕊的课也是真的很无聊。
至于段淮之,那肯定也是周蕊粗制滥造的讲课技术逼出来的。
所以这种行为,绝对,绝对不是任何人刻意为之的。
这一切都毫无槽点,毋庸置疑,不可否认。
不过云为夏不得不承认,听见她的这位同桌将她和段淮之的名字放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情其实挺好的。
再说回成绩上,便不得不扯到老吴那精湛的换座位设计了。
现在班内座位分配施行的是“一带一”政策,而两个同时处于班级成绩偏上游的人,注定不可能长久地坐在一起,不过前提条件是自己这次期中考试能够正常发挥。
如果不是她上次考试没考好,退步了将近两百名,本也不会有机会与段淮之坐在一起。
但她还是悄悄抱了一个微妙的念头,她希望同桌和成绩可以兼得……虽然这个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云为夏很清楚,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考回来,因为她其实也想象不出来如果她再一次没考好的结果会是怎样。
她本就带着破釜沉舟的信念奔赴而去,压根没想过退缩和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