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翰
黑色宾利已经连尾气都看不到了,钟意轻叹了口气,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她正要转身回房间,却耳尖地听到了些议论声。
“哎,怎麽不见钟家大小姐出来?”有一个女声八卦地询问东道主的去向。
议论别人也不知道避开些,偏偏挑在当事人的阳台下,钟意在心中暗自吐槽,决定听下去。
“就舞会刚开场的时候出来了一会儿,我看到有男人邀请她跳舞,她都没答应。”另一个女声稍微柔和一些,向第一个女孩解释自己之前看到的场景。
此时又有一个男声加入了对话,语气刻薄:“谁不知道钟家现在已经比不了从前了?钟家想借唯一的女儿联姻,她也不知道在拿什麽乔!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我之前就听说钟意脾气有点怪的。”第一个女孩说。
“哎,不过我刚刚去找洗手间的时候,走错了地方,不小心出去了,看见顾家的那位背着钟意!”第二个女孩八卦道。
“顾家的那位……嘶,顾屿川啊?他腿不是瘸了吗?”第一个女孩脱口而出,半信半疑道。
钟意眉头一拧,原本没有波澜的心情有了些起伏。
“原来是攀上了顾家那残废啊!”男声饱含恶意的嘲弄。
钟意握了握拳,终于忍不住了,刚要开口说话。
这时,一个活泼些的女孩声音先一步插入了谈话:“你们说什麽呢!在钟家的地盘,还敢说我钟意姐姐的坏话!”
是柏筱悠。
阳台下的人沉默了片刻,也许是有些心虚了,两个女孩先道了歉:“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
那个男的却还梗着脖子嘴硬:“你是谁啊?我们说会儿话有你什麽事?再说了,就算我说了些什麽,又有谁能证明?”
阳台下的位置是监控的盲区,那个男的越说越得意。
“你!”柏筱悠很久没见过这麽不讲理的厚脸皮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麽回嘴。
“我能证明。”钟意扬声,慢慢走到阳台上,昂着下巴,如同一个无往不胜的女王。
钟意睨了一眼骂得最狠的男人,认出了人,说:“周明昊是吧?你不能因为我刚刚拒绝了你的邀请,就恼羞成怒抹黑我吧?”
钟意记得他,盛明集团的大公子,一个不学无术丶风评极差的富家公子,不过周家这一代就这麽一个男孩子,外面都在传周家百年的基业都要败在他手上了。
周明昊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被人当面抓住把柄还是头一遭,不过既然已经被毫不留情地落了面子,他索性就破罐破摔了,大声嚷道:“我哪一句话说错了!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其实,想要治住周明昊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是他刚刚侮辱顾屿川的那一番言辞。钟家他或许还敢叫板,但顾氏是他万万不敢在明面上得罪的。
这一点,钟意心里很清楚,可她就是不愿意扯上不在场的顾屿川,她不舍得顾屿川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对于周明昊这种没什麽脑子的东西,钟意向来是很鄙夷的。
周明昊刚才的声音有些大,吸引来了好些别的宾客。
钟意冷眼看着更多的人向此处聚拢,她嘴角微勾,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点了点头,冷声道:“嗯,我们钟家是要落败了,你周家要是看不起,直接拒绝了就好。何必这麽假惺惺地来赴约?心里又看不起,当面给人难堪,又算是什麽礼仪呢?麻烦周大少爷给我解释一下。”
盛明集团和钟情集团都是吴市珠宝行业的巨头,两家原本就有竞争关系,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矛盾从来也没放到明面上过。
钟意说完这一番话,周围的宾客都去看周明昊,眼神中或带着谴责,或带了疑惑,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他们可还记得周家今年的生意效益极为惨淡,钟情集团的效益虽然不如去年,但也还是排得上吴市前十的。而且,钟家再不济,钟意的优秀也是有目共睹的,而周家的後代呢?
啧啧,不少人上下打量着周明昊,在心中扼腕叹息,周家算是完了。
钟意眨了眨眼睛,继续抛下炸弹:“我记得,周家和我们钟情集团今年正好有个合作项目快到期了吧?”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个问句,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出威胁的意味。
“什,什麽?”周明昊这下傻眼了,他平时并不处理自家公司的事务,更不知道什麽合作,但是他知道,要是把生意搅黄了,肯定少不了他爸的一顿责骂,说不定零花钱都会给他停了。想到这里,周明昊的脸都白了。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男人拨开重重人群,站在了钟意眼前,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对钟意说:“不好意思,钟意小姐,我哥哥有些喝多了,说的都是些无心之言,我代他向您道歉。”
年轻的男人一身纯白的西装,看起来沉稳而斯文。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
“这是谁?”
“他刚刚叫周明昊哥哥?可我们从来也没见过啊。”
“难道是周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周围人在窃窃私语,身处风暴中心的年轻男人脸上是一派云淡风轻,平静的眼神在空中与钟意交汇。
钟意眼帘微垂,轻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趣味,为了让这场男人精心设计的大戏能更好地进行下去,便轻飘飘地配合着问了一句:“你是?”
“我是周斯翰,我替我哥哥代表周家向您赔罪,我们两家的合作关系已经维持了好几年了,希望您可以再慎重考虑一下。”名叫周斯翰的年轻男人态度诚恳,自我介绍证实了衆人的猜想,原来真的是周家的私生子。
无论身份能力如何,周斯翰的姿态放得极低,让人好感顿生:“我哥哥刚才是无心之言,是我的错,我刚刚一时没有看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