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笙自梦魇中醒来,冷汗湿透了衣襟。
枕边是空的。
顾渊的奶奶,也就是顾老夫人昨日八十大寿,这一晚,顾渊回了趟顾家。
赫连笙派人送去了贵重的贺礼,人却未到场。
其实按他和顾渊的关系,顾老夫人也算是长辈,他是应当到的。
但是顾渊劝阻了他。
“天子亲临贺寿,也就是三朝重臣才有资格,甚至不包括其亲族。”他淡淡地道,“顾家还配不上这样的恩典。”
他停顿了片刻,没有坚持。
临走的时候,顾渊吻了吻他的额头,放柔了声音。
“回来的时候,给你带新鲜的梅子糕。”他道。
赫连笙喜甜,做了皇帝出宫很难。
顾渊每每进宫,总不忘给他带些零食小吃。
抑或是民间新鲜的小玩意儿。
昔日不染凡尘的顾公子在经年累月中终于学会了哄人,也算为时不晚。
赫连笙笑了笑,说了句“好”。
对方看着他的笑,突然低下头亲上了他的唇。
这一下很突然,但是赫连笙愣了愣,也并未推拒,而是闭上了眼。
他的样子温顺又配合,顾渊一下子乱了呼吸。
下一秒,赫连笙就被打横抱起。
胡闹到傍晚,所幸第二日才是寿诞,也没太耽误时间。
夜凉如水。
赫连笙自回忆中回过神,看向了镜中的自己。
寝衣松散,脖颈上还留了些深浅的印子。
看着隐秘而暧昧。
他拢紧了衣襟,少顷,轻轻笑了一声。
做皇子时,他是最不像皇子的皇子。
如今做了皇帝,他好像也是最不像皇帝的皇帝。
没什么威严,也没什么架子。
至少历朝历代,就算有哪个皇帝有养男宠的癖好,也多半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没有这么纵容着对方以下犯上的。
但他其实不太在乎这些。
就像他们其实从未讨论过体位问题,只是第一次阴差阳错,是顾渊要了他。
之后,便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他从未提过异议。
另外,他也没有介意过顾渊在床上偶尔控制不住的粗暴。
失而复得催生出再次失去的恐惧。
这种恐惧有的时候,需要通过真切的占有来弥补。
恐惧的源头是爱。
他会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努力地撑起身,主动而乖巧地去够对方的唇,来堵住自己无法控制的哭喘。
有的时候他会想。
顾渊对他,有害怕失去的恐惧,他是不是其实也有。
而“他是顾渊的欲望来源”这件事,可以帮助他消除这种恐惧。
所以,他总是显得那么配合。
……今天晚上,他想的好像有点多了。
他拢紧衣襟,默默地叹了口气。
其实事实上,虽然他和顾渊前半生互相一直在互相折磨和纠缠,甚至一度闹到不可收场。
但是自从他们解开心结,他们私下里,相处得与任何一对平常夫妻无异。
顾渊对他很好,他也对顾渊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