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宁帝派的人去请裴南之时,裴南本在休憩。
传话的公公一脸急色,却不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裴南还以为宁帝是有什麽重要的政事要同自己谈论,直到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乌泱泱的一片人,终于发觉事情有些不对。
裴南打眼望去,觉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女子背影有些眼熟,再走近之时,才惊觉竟是自己的侄女裴茹萱跪在地上。
裴茹萱察觉到了裴南的到来,可她却一个劲儿的低垂着脑袋,甚至不敢向裴南求助,因为她还尚有羞耻心,害怕见到裴南失望的眼神。
往日里她只要见着裴南,便会甜甜地叫上一声叔父好,再同他撒娇几句。
可此刻她生怕裴南会自此厌弃了自己,毕竟她只是裴南的侄女,而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裴茹萱并没有把握在自己出了这样的事後,裴南还会不会愿意替自己收拾烂摊子。
裴南察觉到了裴茹萱躲避的视线,又观她衣衫凌乱,发髻歪斜地同萧策跪在一起,心中咯噔一下,已然猜测到发生了什麽。
他沉着脸快速走到宁帝的面前,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宁帝并没有给他什麽好脸色,而是面若冰寒眉头紧蹙,冷冷地说道:“裴爱卿,朕的儿子说你的侄女勾引于他,你可知情?”
裴南身躯一震,知道宁帝并不是简单地在问他知情与否,帝王心深不可测,宁帝这是在怀疑是不是他将自己的侄女送上了皇子的床。
天子正值壮年,可群臣们却在他的儿子中挑挑拣拣地想要拥立下一代帝王,未免不让人觉得是想让他早日退位。
裴南早就看出哪位大臣与皇子走得最近,谁就会被打压,所以他才会一直保持中立,明哲保身。
就如今日的祭天大典,这麽多臣子异口同声呼喊要立三殿下做储君,实则正是戳中了宁帝的逆鳞。
有这样一位如此得势的儿子,有哪个君王会不担心被他早日取而代之呢?
而裴南虽然在祭天大典的时候没有出声,可一转头他的侄女却爬上了萧策的床,宁帝便因此猜疑他表面是中立,背地实则早已站队了萧策,若当真如此,更加罪不可恕。
裴南被宁帝的眼神盯得有些无措,他若是现在将自己择得一干二净,宁帝想必是不会相信的。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背上汗涔涔的,连嘴唇都因为紧张而疯狂抖动着,他反复斟酌着用词,终于开口:
“陛下,三殿下多次来我府上议事後都与微臣的侄女相聊甚欢,微臣以为两人是情投意合这才没有多加阻拦,没想到会酿成今日大祸,请陛下责罚微臣吧。”
他说完便直直地跪下,额头用力点在廊檐上的石板地上,看着倒真是一副实话实说的模样。
这便是在反击萧策的话了。
裴南能官拜丞相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比任何人都更会揣度圣意,若是换做平日他定会让裴茹萱吃了这个哑巴亏,可他知道今日萧策惹了宁帝不快,只有咬死是萧策在说假话,裴茹萱才有可能被从轻发落。
宁帝的两指不住地敲击在圈椅的扶手之上,他的眼眸深不可测,好似正在思考裴南所说之话的真实性。
“你说他们相谈甚欢,可有证据?”
“三殿下前段时间刚赠了茹萱齐大家的画作,茹萱知晓微臣最是仰慕齐大家,便将那画作又转送给了微臣,如今正收藏在微臣的书房之内。”
裴南说着朝裴茹萱递去了一个眼神,她立刻便会意,又补了些细节:“陛下,是三殿下知晓臣女正在为叔父准备生辰礼物,才特意将那画作送于我的,若他对我毫无情分,又为何要这麽做呢?
况且臣女进那屋子的时候当真是一瞬间便觉得头晕,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只记得有一道很大的力气将自己甩向了床上。”
裴茹萱不再将话柄向裴云蓁那出引去,而是照着裴南的说法将锅甩给了萧策,总之有叔父帮她,让她安心了不少。
宁帝听到裴南与裴茹萱说起齐大家便知他们说的是实话了,因为那幅画作正是他赐给了萧策的母妃,娴妃,想必定是娴妃又将那画给了萧策。
若是这般说来,不是裴南将自己的侄女送上了萧策的床,倒极有可能是萧策为了笼络裴南,假借了裴茹萱的手送上了这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