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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宫太子妃爱寝之内,雕屏画帘、堆宝无数,一架一格、一瓶一罐皆显奢华富贵,此时十来个丫鬟围着美艳的太子妃梳妆打理,太子妃此刻头戴一条白虎抹额,身穿一身华丽粉色丝锦蓄貂便袍,望着镜中美丽动人的自己,正在无限遐想地欣赏自己的倾世美貌,心情很是美丽。
太子妃身边有个叫做小猫的,长得一对狐狸眼,穿着内侍的深色棉袍,头上戴一顶深色软脚硬幞头,太子妃身边众多宫女内侍,数她平时主意最多,办事能力又强,深得太子妃重用,太子妃的事情,大多是她去办的。此时小猫踩着小碎步急匆匆走进来,先是在屋中立住,而后低头十分恭敬地说道:“娘娘,有事禀报!”
太子妃点头后,小猫小心翼翼上前,来到太子妃身旁附耳小声说了一句话,太子妃立即脸色大变,当即恶狠狠地问:“人都准备好了吗?”
小猫点头,十分确信地回说:“回娘娘的话,人都准备好了!”
太子妃一听得意极了,说:“今天就要毁了她那张蛊惑人心的野狐狸脸皮,叫那路边的叫花子见了她也要吐三吐,看六爷今后还怎么拿她捧在手心!”说完,太子妃愤怒地站起身,接着又说:“今天这热闹不凑一凑定要惋惜,走,本宫带你们瞧一出精彩好戏!”
太子妃说罢便领头杀气腾腾地走在前面,其他丫鬟低头快步紧随其后。
太子妃乘马车转而驶至相府附近,正巧看见赵公子和丞相王旦站在相府门口,几个相府的家仆正在清扫午时刚下完的大雪,此刻的太子妃为了防止自己的容貌被人瞧见,于是戴了一顶宽大的粉色丝绸风帽,将自己的脑袋与上半身遮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朝马车外偷看。小猫此刻也换上了平常丫鬟的深蓝色便服,在一旁小心伺候。
看那丞相王旦已经年近五旬,身上脸上都有些福,一脸泰然,穿着深色锦缎便袍,其身后站着几个穿泥色棉布短襦的家仆等候差遣,再看那赵公子面容,长得英俊贵气、器宇轩昂,穿着一身浅蓝色华丽大袖蓄貂棉袍,头戴裘帽,其身旁站着七八个扳直的男子,其中带头的两位,穿着深色蓄棉膝襦,脚踩武士靴,面无表情地,他们的名字分别叫柳龙、柳虎。此二人眼神犀利、时刻保持警惕,一举一动都在向世人表示他们不好惹、不能轻易靠近。
赵公子与王旦两人没有在聊天,正在等着什么人,一辆宝马香车安静地停在一旁。
在丞相王旦之府上,有一处腊梅园,每当冬天驾临、白雪皑皑之时,园中腊梅争相开放,蜜蜡温润悦目、芬芳摄魂赏心,腊梅园中有一对腊梅姊妹亭,往年今日定有许多文人墨客受邀前来此处,煮酒吟诗、描雪题梅,尽显文人潇洒,可今年雪已降、花尽开,相府却没有邀请任何一人前来赏雪观花,这其中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最近相府住进来一个神秘且尊贵的客人,因为这个客人的缘故,相府已经暂时切断了与外界的来往,此神秘客人近期就安置在腊梅园旁的蜜蜡小院内。
突听“噼啪”一声脆响,遥沙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面容朝下掉落腊梅园内,将花园里一株开得正艳的腊梅主枝砸断,蜜蜡一般的花瓣被迫提前结束绚烂的梅生、跌落花坛,而遥沙自己则骤不及防地砸落在腊梅树下的积雪里,趁四下无人,略显狼狈的她慌忙站起来,拍了拍脸上的积雪和花瓣,看着被自己砸断的腊梅枝条,和地上破碎的积雪,遥沙并没有放在眼里,毕竟这点小事故,在遥沙手上轻如鸿毛,只需略施小法,便可使之恢复原貌,可当遥沙正想小施以法之时,不料脊背突觉一阵凉,回头一瞧,喵了个噜、天大的不妙!有一个半大男孩正站在不远处的腊梅姊妹亭里正死死盯着自己,那惊恐的面容清晰地向遥沙传达着“他一定看见了什么”的信息!
此男孩名叫杨宗泽,系丞相王旦的养子,今年十一岁,长得略胖,五岁习武,使得一手好暗器,看着可可爱爱,实则性格孤僻,不喜与人多言,平日看见遥沙也不会主动打招呼。
此刻的杨宗泽脚踩一双黑皮武士靴,下身穿白色绑腿锦缎暖裤,上身穿着一身金紫色锦缎蓄绒膝襦,头上只绑着一条金紫色绸带,正在腊梅亭中练习石镖,只见其蹲下左腿伸直右腿,右腿原地贴地旋扫一圈后突又飞旋而起,便顺势甩出手中一枚石镖,石镖御风疾驰,打中远处翼角上停落的一只麻雀,麻雀应镖落地!与此同时,杨宗泽突听一声闷响从身后出,不知何物从天而降,回头一瞧正好看见遥沙从积雪堆里爬起来,其身后的腊梅被砸断了主枝,再看看四周,并未现出有人踩踏的痕迹,于是环抱双手,诧异地盯着遥沙,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怪物!
遥沙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四周,并无其他人,心里想着一个小屁孩还不好糊弄吗?于是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从你义母的房间来,我找她借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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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沙说完就要踏雪而走,杨宗泽隔着老远大喊:“站住!”此句站住,无论声响及气势,倒与其养父王旦相差无几,遥沙听后赶紧回头示意杨宗泽悄声。
此时杨宗泽得意地笑了,跨过腊梅亭的栏杆一跃而出,走到遥沙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后,手指着遥沙身上的旗袍、用嫌弃的眼神说道:“你穿的什么?古里古怪、成何体统!”
遥沙低头一瞧,糟糕了!刚才情急,身上的旗袍忘记换了,竟然被这小屁孩看见,可遥沙是自由天第一使神,这点小小事故依旧是不放在眼里,于是抬手一下就打开杨宗泽的手,满不在乎地说:“我正要去换呢,这是我借的戏服,要拿去还的!至于你,你这么点大就张口闭口体统,长大肯定是个古板!麻烦让一让,现在的小古板、将来的大古板,我要回我的蜜蜡小院去了!”
见遥沙想要逃离现场,杨宗泽不慌不忙地指着她身后的雪地说:“适才我从义母房间里出来,怎么没看见你?你在撒谎!你为什么要撒谎?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遥沙支支吾吾地,本不想搭理这个小屁孩,但是她对这个聪明的小屁孩又有一种莫名的宽容,于是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后说:“我刚才躲在帘子后面,你没看着!”说完又想逃离现场。
不料杨宗泽又在遥沙周围不紧不慢地来回走着,又看了看腊梅枝条的断痕,之后用手指着地上的脚印说:“我每一步走来,都留下一个与鞋码大小一致的鞋印,你说你从我义母房间出来,为何那边没有你的脚印,还有那枝断掉的腊梅枝条,我刚入腊梅园时明明还是好的,为什么你一出现就断了?那枝腊梅四周空旷,一不靠墙二不靠树,从它的断痕来看,是从上而下被砸断的,也就是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将她砸断的!再看看你奇怪衣服上的雪花和腊梅花瓣,分明就是你砸断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使的什么武功,为什么会从天而降?你对相府有什么图谋,或者,你对赵公子有什么图谋?”
遥沙一听不想掩饰了,一副无所谓的嘴脸,弯腰低头、凑到杨宗泽耳旁,用温柔的声音威胁到:“一个人知道得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刚才是你看眼花了,腊梅不是长得好好的吗?哪里断了?”
说完遥沙伸出一个手掌挡在杨宗泽的眼睛,另外一只手施法立即同时挥袖施法,将腊梅枝条和积雪恢复了原样,杨宗泽见遥沙死鸭子嘴硬,一巴掌拍开遥沙的手,正要手指腊梅树和遥沙当面对质,不料腊梅枝条竟然魔力般的恢复原样,再看树底下的积雪,完好无缺,没有一点被砸坏的痕迹,甚至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原本散落的腊梅花瓣也奇迹般地回到枝头,继续绚烂,杨宗泽吓得说不出话,跑过去查看,此时有几个丫鬟从花园经过,杨宗泽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腊梅枝条,原本断掉又被接上的腊梅枝又轻易掉了下来,并出一声清脆悦耳的折断声,几个丫鬟闻声朝这边看过来,之后继续赶路,并不敢多言,杨宗泽整个人呆住了,不明白生了什么。一回头却现遥沙不知什么时候蹲下了,而她身后的灌木刚好挡住了她的身形,杨宗泽这才明白自己被诡计多端的遥沙陷害了!
遥沙缓慢站起身,温柔地笑着,假装一脸无辜地说道:“瞧瞧,腊梅枝条是你折断的,雪地是你踩坏的,地上只有你的脚印,刚才那几个丫鬟也看见了,你现在跟别人说什么,也没有人会信你的!”
杨宗泽可不吃这一套,又无情地指着遥沙身上的旗袍说:“你到底什么来头,你是人是鬼!你有何目的?”
遥沙得意地挑衅道:“我今天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恶意,但是你非要让我无中生有、带点恶意,我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请七公子你切莫轻易挑拨是非!”说罢,遥沙留下满脸气愤的杨宗泽,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遥沙刚走到转角,在确定杨宗泽看不见自己后迅转身,想看看杨宗泽什么反应,结果只看见杨宗泽站在腊梅树下一动不动,正疑惑间,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说:“劳请姑娘让个路!”遥沙心中暗自咆哮着不顺,不能再被人瞧见了,于是用披帛挡住脸,也没看清对方是谁,转身一溜烟跑了,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留下过路人一脸懵,不多时杨宗泽一脸疑惑走过来,此人便弯腰行礼开口问道:“七公子为何这般惊讶?”
杨宗泽回过神来,见来人是赵公子身边的祭文胥,叫八喜林的,八喜林此刻穿一身灰蓝大袖蓄棉便袍,用一块灰蓝色棉布蒙住整张脸,听说他患冬风疹,只能将脸全部遮起来。八喜林可是天天跟在赵公子身边出入的红人,杨宗泽于是赶紧把嘴巴闭紧,使劲摇头,祭文胥接着问:“我在府上迷了路,刚才看见一个女子慌忙跑过去,穿的衣服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可是你们府上的舞女?”
杨宗泽连忙点点头,说:“对,就是舞女,心思极刁钻、且极想出头,自己悄悄新谱了一些小曲,又做了件新的衣裙做舞衣,贸贸然穿过来问我义母,结果义母十分不喜欢,给她狠狠骂了一通,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提起那件衣裙,否则她指定要挨罚的,说不定会被赶出相府!你可别做那孽!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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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喜林听后温柔地笑了,说:“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不知道七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宗泽满意地笑了,赶紧换了话题。问:“你这么走到这条路来了,你来相府什么事?可是赵公子差遣你来的?”
八喜林听后说:“赵公子叫我来接七公子您,还有百灵小姐一同去城郊赏雪!适才本有一名家仆替喜林引路,只是那家仆中途被人叫去,走前吩咐我往这边走,想必是我不熟悉相府,走错了路,才走到这里,七公子可代替我为通告否?”
“和她一起?”一想到刚才生的事情,杨宗泽心里有点毛,面露退色,当祭祀官见了忙说:“七公子不想去也没有关系!”
祭文胥刚说完,杨宗泽又担心遥沙的秘密被人现,心里虽害怕,但好奇更多,同时带有些许担忧,于是他壮着胆子说:“谁说我不去,我要去,我这就去通知她,你去大门候着就是了!”
八喜林得话缓慢站起身,作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