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校长办公室内的气氛相当诡异。邓布利多和卢平的视线都牢牢聚焦于桌面上,里德尔的日记本正孤零零地躺在那正中央。如果他们探究的眼神再加点穿透力,日记本都要被盯出个窟窿来了。
我和斯内普的加入改变了他们的关注点——由日记本变成了我。不算那两片没什麽意义的已经快滑到鼻尖的镜片,他俩的四道目光齐刷刷转向了我——好吧,加上一直凝视着我的斯内普,一共是六道。在这种高强度审视的压力下,我简直要站不住了。
邓布利多率先露出笑容,腾出一只撑在桌面上的手推了推摇摇欲坠的眼镜:“我亲爱的薇尔莉特,快坐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看了眼对面空着的小沙发。尽管我劳累的双腿很想念它松软的触感(乔伊真该减肥了),但他们三位老师可都还站着呢!无论是出于尊师重教还是对类似审讯场景的恐惧,我都不能就这样屈服了。“谢谢您,但我站着就行。”
邓布利多也没再坚持,他冲我招招手,示意我靠近书桌一些。我认命地挪到跟前,而斯内普也站到了另一侧,卢平的正对面。就这样,我们四人各据一方,各怀心事,但一定多多少少都与中间这个晦气玩意儿有关。
沉默着,沉默着,没人想先询问我关于日记本的任何事,似乎都在等待我主动坦白。他们三个高大男性投下的阴影把瘦小的丶可怜的我罩了个严严实实,我的头越埋越低,胃也开始绞痛,承受这份压力已经要到达极限了——
“教授……邓布利多。”我毫无必要地补充着,嘴唇张开都感到费劲。
“嗯?”邓布利多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把我细小的呼唤听得再仔细些。他的影子完全把我吞没了,我心里最後一个仍在负隅顽抗的士兵已被击倒。
我破罐子破摔地高昂起头,像从迷你小木屋里刚钻出来的乔伊:“教授,教授们,大家——关于这个,我可以解释。”
我真诚的目光依次在他们三个人脸上停留。卢平惊讶之馀还带着些笑意,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看样子他目前对事件的严重性并没有深刻的认知。他应该只是被邓布利多叫来商讨这件“黑魔法物件”的危害性,但尚未发现它其实是个魂器;邓布利多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依旧平淡如水,只有鹰隼般钉在我身上的视线显示了他希望我尽快将一切全盘托出的目的。他大概也没发现这是个魂器吧?如果发现了应该不会如此冷静——不,还真有可能,毕竟他可是邓布利多……
至于斯内普……我此刻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这份怯意甚于直视邓布利多。我小心翼翼地微微擡起不由自主垂下的上眼睑,果不其然,斯内普在瞪我……他眼神中带着毫无掩饰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只有我与邓布利多立下誓言的那次才能与之媲美。我又心虚地低下了头。
邓布利多开口拯救了我,又或许是把我拉入了另一个更艰难的境地:“西弗勒斯,别吓到她了。现在,薇尔莉特,我们想听听你的解释。”
邓布利多的声音放的很轻柔,又极具诱导性,让我忍不住要被他指引着坦陈自己的“罪行”(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是……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教授。”
我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把“魂器”这个词说出口。事实证明我的犹豫是正确的,现在的确不是最好的时机——这里还有人什麽都不知道呢。
卢平惊讶地擡起头看向邓布利多,似乎在求证我言语的真僞。得不到邓布利多正面的回复,他便向日记本伸出了手,想自己确认一下。
“别碰它,莱姆斯。”邓布利多在卢平的指尖即将触及日记本的皮质封面时按住了他的手腕,微微摇头。
“可是,校长,光用眼睛我看不出它的危害。”卢平焦急又无奈地说着,“请您至少让我做点什麽。”
他对面一直沉默着的斯内普冷不丁开口了,但却不是在帮忙:“你就算拿到手上也不一定能看出来——为何不继续问当事人?我猜她一定还有别的话要说。”
我向斯内普投去一个绝望的眼神感谢他的“好意”,他无视了。
邓布利多轻笑一声,采纳了斯内普的提议。“孩子,除了这个,你还知道别的什麽吗?”
“……呃,教授,您翻开看了,是吗?”
刚问出口我就发现这个问题是多麽愚蠢。看他和斯内普刚才的反应,一定在我到来之前就把日记本翻个遍了,里德尔的名字在内页明晃晃地留着呢。
邓布利多用微笑作为回复。我暗叫一声糟糕,连忙追问道:“那麽,您使用它了吗?我是说,往上面写字……”
“面对一件未知的黑魔法物品,在确认它的实际目的之前,任何鲁莽的尝试都是错误的。”他缓缓地说着,平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劝诫意味,我知道他一定又把我看透了。
同样看透我鲁莽尝试的还有斯内普。“你都写了什麽?之後发生了什麽?代价是什麽?”
他一连串的逼问让我想要後退,但我知道就算退到南半球他也能把我抓回来。于是我斟酌着语句,向他们选择性地袒露了一部分事实:“我写了……挺多东西,但都不是真话……之後我的脾气就变了,变得很让人讨厌……如果我在此期间说了什麽无礼的话,真的很抱歉,那不是我本意。”
我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偷瞄卢平的反应。最後那句话算是借此机会向他道歉,不知道他听出来没有……好的,他对我笑了笑,我就当他原谅我了。
斯内普的发言打断了我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回赠给卢平的微笑,并且成功让这个不成型的微笑变得比哭还难看,“你似乎跳过了一个问题——你愚蠢的行动会造成什麽後果?或者说,这个日记本原本的目的是什麽?”
“这是两个不同的问题。”我忍不住为自己的初衷辩解,“我的行为——我愚蠢的行为,是为了阻止它原本的目的……”
“什麽目的?”斯内普打断了我,看得出他的耐心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杀掉一大半的学生——梅林啊,这种话让我怎麽说出口!而且,一个普通的黑魔法物件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我该怎麽解释它的强大,在不透露它是个魂器的情况下?除了说出密室里斯莱特林蛇怪的存在,我没有更好的解释了——这个我可以说吗?
邓布利多把我沉默的思考看作了犹豫。他自然地接替了斯内普冰冷的审问,温声鼓励着我:“没事的,薇尔莉特,没人会责怪你。告诉我,它背後的秘密是什麽?”
我讨厌隐瞒秘密,虽然在一些情况下我又不得不这麽做。系统强行赋予的大脑封闭术只是个辅助工具,但它完全消除不了在这种严肃场合中我内心的忐忑不安。在邓布利多明察秋毫的视线下隐瞒秘密,是一场必输的持久战,每分每秒都是煎熬。虽然我也许暂时能抵挡得住,但我深知自己总有一天会崩溃的,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就像现在,可能是因为日记本的折磨让我变得脆弱,也可能是因为我单纯饿昏了头——我决定要把日记本的秘密公之于衆了!什麽蛇怪,什麽魂器,什麽里德尔!都见鬼去吧!
“……”
……?
“…………”
…………?!
我花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把心中所想成功说出口。就像有人给我施了锁舌封喉,我的舌头牢固地粘在了上腭,嘴巴也严丝合缝地紧闭着。刚才发出的只是一些意味不明的奇怪鼻音,难怪邓布利多会不解地擡起眉毛。
也许在他们看来我现在很滑稽,但我管不了这麽多了——我用手艰难地抠着嘴唇,试图把那“如胶似漆”的两片掰开来——呕!这是什麽气味!我嫌弃地甩掉自己的手……对了,一段时间前我刚刚抱过乔伊!希望没有沾到些什麽……
他们三位观衆对我突然的“默剧表演”表示难以理解。“你知道吧?装疯卖傻并不能让你逃过一劫。”斯内普无情地嘲讽着我,同时甩过来一条浸了水的手帕,我忙用它狠狠地蹭了蹭嘴唇。看,他懂我,但又不完全懂。
“呃,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