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几乎在同时传来了敲门声。我吓得猛地坐直了身子,小腿因用力过度差点抽筋。
“薇尔莉特,你睡了吗?”门外传来了佩迪鲁的声音。
哦,糟糕。我瞥了眼斯内普,希望他不会认出阔别多年的老同学的声音。他没什麽表情,若无其事地放下了一直被我压着的胳膊,还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我一定把它压麻了……
“没有,怎麽了?”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但其实无所谓,佩迪鲁的反射弧比我写过的所有论文加起来还要长。
佩迪鲁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愧疚和不安:“我很抱歉……我们的播放机和投影仪都不见了,好像被人偷走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喝酒,不该睡觉……”说着,他竟抽泣起来。
斯内普在我身旁轻笑一声。我假装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
“不,你想多了,它们在我这儿。事实上,我正在看电影。”
“哦,好的……什麽电影?”
我明白佩迪鲁只是单纯的傻,他又不知道此刻我房间的床上还坐着另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并无多馀的心思与他隔着门交流观影心得。但为了遏制他未完全清醒导致的过剩的好奇心,我只能想办法把他打发了。
“《沉默的羔羊2》,讲述的是汉尼拔生吃克丽丝的故事——怎麽,你也想看吗?”我胡诌道。
“什麽!我想还是不了……”佩迪鲁惊恐的声音随着他的後退逐渐变小。最终,他抛下一句“观影愉快”後,便逃之夭夭了。
待门外彻底没了佩迪鲁的动静,恢复了发声权的斯内普才慢悠悠地出言调侃我:“生吃?我还以为莱克特医生会放过他欣赏的女孩。”
“也许是因为他实在太饿了。”我理直气壮地为汉尼拔辩解着。
汉尼拔饿不饿我不知道,我倒的确有些饿了。我跳下床,切了两块生日蛋糕,把较大的带着完整草莓的那块递给了斯内普。
“这也是寿星美好的祝福吗?”斯内普挑了挑眉。
“最美好的祝福——而且是温和版。”我强调道。
吃完那块变得格外软绵细腻蛋糕,我借口自己被噎到了,兴致勃勃地端过那杯惦念已久的“罪恶饮料”。
“我可以喝吗?”我小心翼翼地征求着同意。
意料之中的,斯内普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向他:“啊——为什麽不可以?”
他笑意愈深,沉默着继续摇头。
“哎呀!不要那麽小气嘛!就喝一口,一口好不好?”我撒着娇,尾音拖得比鲜奶油还要粘稠,简直都要把我自己腻到了。
“不行,小姐。”他本起脸再次狠心地拒绝我的请求,并向我伸出了手,要将那“危险品”从我手中没收。
可我又怎甘心束手就擒呢?于是我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舍地点了点头:“啊?原来您也想喝啊——那好,我分您一半?”
斯内普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趁他还在为我曲折的脑回路愣神之际,我已经笑嘻嘻地俯身将杯子凑至他嘴边:“只准喝一半哦!”
那双厚薄适中的唇还是无奈地妥协了,在杯口的怂恿下微微让出了些缝隙。我缓慢地倾斜着杯子的角度,让果香味的液体涌入其间,他颈间喉结的阴影随着我的动作生涩地来回滚动着。在即将过半时,我及时抽回了杯子,生怕他再跟我争抢似的,就着杯壁的水痕将馀下的果酒一饮而尽。
“怎麽样?”我笑盈盈地看着他。微不足道的酒精在积极地发光发热,灼烧食道的同时点燃了我所有名为倾慕的细胞,也为我任何不受控制的行为提供了绝佳的借口。他的呼吸被我染上了酒精和水果的香气,嘴角残馀的液滴仿佛闪着光,被他用拇指抹去了。
“还不错。”他的眼神逐渐幽深,很明显那并不是出于不悦。
片尾字幕结束後,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我摸索着想打开床头的台灯,却头重脚轻地仰面栽倒在了床上。嘿,管它呢。
我翻了个身,面朝斯内普所在的方向。视觉完全派不上用场,我只能寄希望于别的感官。为了让自己更专注,我索性闭上眼,彻底沉溺于彼此呼吸间萦绕的酒香——梅林啊,光是嗅着这香味,我就已经醉了。
“教授……我是什麽气味的呢?”我听见自己醉醺醺地呢喃着。
黑暗中的对方沉默几秒,接着是近在咫尺的一声低笑。这个问题并未让他花太多时间思考,他很快便轻声给出了答案:“柠檬,小苍兰,还有阳光。”他语调悠扬,像是在念一首诗。
“唔,听起来似乎很好闻……可是,‘阳光’究竟是什麽气味啊……是晒过的被子的气味吗……”
我晕乎乎的提问渐渐弱了。它连同身畔的浅笑声和连绵不绝的馥郁香气,彻底融进了这静谧柔软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