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活,可能是求生是大多数生物的本能反应,也可能是……有一个声音告诉我需要活下去,去见什麽人丶去看什麽样的风景。
一开始我以为那是求生本能给我制造的某种特殊意志,直到我被人类当成魔物抓住丶又因为处死不了而带出来的一系列问题後见到了……她。
我不知道为什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我有一瞬平静了下来,原本因觉得周围那些和自己长得很像却举手投足之间有很大差异而恐惧不已的心在那一刻被安抚,就仿佛努力活下来的意义便在于此。
而在萌生出这个念头时,我又警惕了起来,并且带着杀意和恨意看着那个人,因为我曾遇到过能降低猎物防备心而後将其杀死的魔物,我就差点被这种魔物杀死过,所以我害怕会有那种感觉也是那个人想杀我而産生的。
于是在之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想杀了她并从她身边逃离。
那又是什麽时候放弃这个念头的呢?
大概是我发现她如果真的想杀我不需要费一丝力气,所以我放弃了。
但我又不想承认自己的弱小,所以想向她证明我的强大,结果……她打我屁股!
这是让所有生物都最为屈辱的折辱方式!
所以那一刻,我就暗自发誓一定要变强,一定要强到能一雪前耻。
变强的最重要一点就是学习,我很多生存的技能都是在战斗中和那些魔物学来的,所以我也试着学习这些与我同等是两条落地行走丶行为却完全不一样的生物。
但这很困难,我看不懂他们那种仿佛能获取到很多能力的丶写满密密麻麻奇怪符号的书,也听不懂他们从吃饭用的器官里发出的声音是什麽意思,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摸索和总结出大致表达的意思。
这件事在某天被她发现了。
不知为何,我感到非常羞耻,虽说她已经一次又一次看见过我弱小的一面,但我依旧非常羞耻被她发现我模仿着人丶模仿着她的行为,每次有这种念头时,我就後悔自己萌生出的那些人性。
羞耻性是人所学会的第一种感情不假,我不愿被她看到自己如此蠢笨和……另类。
所以我逃了。
害怕从她眼里看到厌恶和轻视。
但没想到她找到了我,并告诉我了她的名字,“尤尼亚莉”,这是我学会的第一个人类发音和文字。
人类里有一种名为老师的职业,所以显然,教我文字丶教我语言丶教我人类都该拥有的她和我的关系便是这种关系。
最开始我非常满意,并和很多‘学生’那样对自己的‘老师’有孺慕之情。
但渐渐的我并不能满足于此,也不仅仅希望她是我的老师。
于是那天,我又学会了一个属于人类的劣根——贪欲。
……
……
Y:
自从我成了不老不死的‘魔女’,我对时间的敏感度就越来越低,常常忘了时间,每每要等到有意识的回忆起来,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就比如,在我印象里,东还是个最初刚见面的七八岁的小孩模样,等再回过神来,他已经比我还高丶还年长很多,一如我最初见到他的那个样子。
非要说有什麽区别的话,就是这次是正常人的他头发颜色是黑色的,没有经过几百年的岁月洗礼他的性格好像没有那麽恶劣,还有就是……
喜欢管我。
“不要光着脚走路,会受伤。”
明明我刀枪不入,最初他那副乳牙还是我的铜墙铁壁给搞掉的,他居然还担心我会受伤,非要拿鞋子亲手给我穿上。
“早点休息,好不好。”
明明我能熬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大夜不睡觉,他却非得我早点睡。
“别宅家了,我们出门旅游吧。”
不知道出门对一个死宅来说是多大的考验吗,但他总是变着花样让我出门。
很烦,我以为我和他的关系是‘母子’,‘师生’,实在不行就是‘主仆’,但他一个都不愿承认却每个都想占尽。
在我生气的时候,他就会示弱,如孩子一般一边为自己弥补错误一边认错,让你忍不住想‘算了算了,还是个孩子’,并不抗拒他的亲近。
在我觉得他已经不用我管不用我教的时候,他总会扯出奇奇怪怪的事情出来向我请教,非要说既然做了他的老师就负责到底。
明明不承认‘主仆’的关系却做着所有能伺候照顾我的事情。
嗯,很烦,超级烦。
我说错了,他还是那个讨厌的家夥。
但不管烦不烦吧,生活还是要生活的。
就这样我们一起生活了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
在这段岁月里,他拉着我又去看了很多风景。
为什麽是‘又’,当然是因为不管是哪个他,‘看风景’这一条就好像是写在设定里必要完成的事,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