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站在小院门口往里看,内外一片狼藉。
灶房全毁房梁倒塌,里头东西烧的一干二净。
因灶房跟东厢房相挨着,连带着褚休于念住的东厢房都烧了大半。
防火司的人连带着京兆尹府衙门的衙役都在灭火,这会儿火已经灭完,火星子都没有。
小院里犹如单独下了场暴雨,房梁上的残木滴滴答答往地上滴水,像是才放晴的雨后。
防火司的主事过来跟裴景行礼,“裴大人。”
裴景抱着大黄恍惚点头。
主事,“不幸的是秋季天干物燥,灶房里柴火又多,起火快浓烟重,这才把灶房烧了个干干净净。”
自然这里头也有耽误了灭火时间的缘故在,可防火司干的是灭火的活儿,不参朝政,所以只说眼下现状不分析里头详情。
主事,“幸运的是只烧了你自家院子没烧到邻里隔壁,不用承担多余的损失跟赔偿。”
他抬眼看隔壁,“这火势看着凶猛似乎烧到了侯府后院,实际上只是风向吹动浓烟误导了众人。”
裴家小院就在侯府后面,它陡然起火,站在前头街道上看,的确像是侯府后院冒烟了。
“只是,”主事话锋一变,皱眉说道:“灭火的时候我们查看了一下,瞧着不像是自然起火,许是有人刻意纵火才烧的这么快。”
裴景陡然回神,目光下意识朝东厢房那边看过去。
于念将大黄塞到她怀里抱着,这会儿提着裙摆站在门口探头往里看,心疼烧火的家具衣服,要不是旁边褚休跟侍卫拦着怕先烧后淋的朽木不结实随时会掉下来砸着伤人,于念现在已经进去了。
裴景收回视线,木着脸摇头,语气坚定,“不可能的事情,应当是意外失火。”
主事垂眼,“大人说得对,不过这事归京兆尹府过问,我等只是灭火跟提供起火原因和火情分析。现在火已经扑灭,我们跟司大人交接完便回去了。”
说完主事退下,于念跟褚休走回来,小黄跟在两人身后,左闻闻右嗅嗅,摇着尾巴很是欢快。
如果小院是意外起火,陡然变了个样子,狗回家都会好奇狂吠。
除非点火的时候狗就在旁边跟着,以为是主人特意这么做的,以为是在游戏才会这般欢快。
主事擦肩而过时朝褚休点头,同时从小黄狗身上收回视线,没多言语。
地契是裴家的,在上次裴景大婚的时候,裴家叔伯就把地契拿过来交给裴景,这房小院如今彻底归到裴景名下,只要她不追究起火的原因,律法规定,只要没造成他家损失的情况下,起火是人为还是意外都不重要。
于念一步三回头朝后看,眼睛水汪汪的,揪着手指走到裴景跟前,心虚内疚,“都给你,烧成,这样了……”
虽说情非得已事出有因,可到底是她把房子烧了。
裴景单手抱猫,分出手在于念凌乱的头顶摸了两下,柔声说,“不碍事,只要你人没事,全烧了也不碍事。”
跟于念和大黄小黄这三个活物比起来,房子只是死物,只要地皮还在屋舍总能拔地再起,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跟裴景相比,于念在这儿住的时间最长,也最有感情,所以扭头朝后瞧,满眼心疼。
“裴大人,褚大人。”司大人过来,拱手朝两人见礼。
裴景将大黄递还给于念,于念伸手接住。
褚休看了一眼,往前半步站在于念身前挡住她,同裴景一起还礼,“司大人。”
司大人假装没看见于念白皙指尖上的灰烬,只道:“刻意纵火是大罪,好在没伤及无辜,若是房主不追究我们也不会不依不饶。”
于念低头缩在褚休身后,悄悄将手指手背藏在大黄的肚皮下。
裴景连忙道:“意外失火而已,下次我们会提高警惕,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司大人放心就是。”
司大人也只是想要个态度,见裴景这么说,心里了然,“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跟驸马讲。”
称呼的转换代表着要说的事情立场的转变。
裴景看了眼褚休,两人同时望向司大人。
司大人,“起火时我们只当是侯府着火,人力围在侯府周边以防意外,直到康王过来侍卫进了侯府才发现失火的是侯府后面的这方小院。”
“既然侯府没事我等自然不好停留,撤离的时候,无意间瞧见有两个侯府府兵悄悄离开。我管着京兆尹府,负责京城百姓安危,出于多疑的性子让人跟上去,发现他俩的目标竟是劫杀庆王府里的安先生。”
褚休皱眉,“安先生?”
她看裴景,两人对于这个人都不算陌生。
她们刚来京城的时候,就从李礼口中听说过这个人。那时庆王还是太子,安先生作为太子门客,替他招揽京中考生并在迎宾楼摆宴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