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众人欢呼。
卫停吟背着已经高出他一个头去的江恣,一步一步地穿过人群,先走到了人群外围去。
卫停吟沉默不语地穿过喧闹的人群。江恣趴在他背上,脑袋搁在他肩头上,听见卫停吟呼吸平稳,闻见他身上的一股血腥味儿。
“师兄。”江恣说,“我重吗?”
“不重。”卫停吟说,“太轻了。”
真的很轻,江恣轻的跟片儿纸似的。
人群在狂欢,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卫停吟就把江恣背到了外面一些的地方,把他放了下来。
两人找了个残垣断壁坐着,卫停吟浑身是血地也往他身上一靠,长叹了一口气:“累死了。”
江恣笑了声。
“就累到今天了,”他说,“辛苦了,师兄。”
“往后,这尘世就太平了,师兄没什么要忙的了。”
“那最好。”
卫停吟望向不远处还在欢叫笑闹的人群。
他看到几个眼熟的面孔。人群的欢笑几乎要震破耳膜,兴奋的绝叫带得他也禁不住松快开心了许多。
“这就结束了吗?”他问。
“都结束了。”江恣说,“原本说到底,我就只是想对付这天道而已。这祁三仪对上我,看都不够看的。”
“而天道啊,师兄。”
江恣低头望向他,“你对抗了天道。”
江恣的血眸里笑意浓浓,卫停吟对着他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江恣所说的“天道”,是穿书局。
卫停吟嗤笑了声:“哪儿是我对抗的。我孤零零一个人,可没有那能力。是死在天道里的众人,吞噬了天道。”
“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啊。”
他们长吁短叹,面前是因终于解放而欢笑不停的众人。
卫停吟心中没来由地放松。
是真的解放了。他想。
*
祁三仪想改写天道的荒谬野心,在一夜间便倾覆得灰儿都不剩。如果不是魔界的生死城门前在之后几日都一直留有法阵的残骸,卫停吟都几乎要觉得是自己做了一场太亢长的噩梦了。
但它留在那儿。
虽说祁三仪身上的最后一剑不是江恣刺的,但总归是他把人整了个半死。魔尊的位置又回到了江恣手上,他迫不得已带着卫停吟回生死城呆了两天。
生死城前,祁三仪留下的法阵的残阵也需要毁去。卫停吟之后两日都围着残阵忙活,做了个仙法与之相抵,把这残阵毁了。
江恣在生死城内稳住了城中魔修。之后,两人回了上清山来。
大局已落,但事后的收拾也很折腾人。谢自雪带走了祁三仪的那具焦尸,又带上余下的三个亲传弟子,去山台上做了三天三夜的往生法阵。
弟子们在旁为他护法。
卫停吟做完了事,带着江恣回到上清山上,就见这三个人脚步飘忽的也回来了。他一问才知,这三个为了给谢自雪护法,三天三夜都没合眼。
送走了他们仨,一转头,就见谢自雪也回来了。
谢自雪走上长阶,抬起眼,和卫停吟四目相对。
他们沉默地相视了片刻,谢自雪朝他笑了下。
“江恣呢?”
谢自雪走过来问他。
“先回舍院了,”卫停吟说,“他说要回去待一会儿。”
“是吗。”
谢自雪没有多问,点点头后从他身边走过,朝他挥了挥袖子,“进来。”
卫停吟转身从善如流地跟上他,进了新山宫之中。
谢自雪招呼他坐到正厅的一把椅子上,给他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