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宝珠终于明白德拉海·祖龙为什麽从不提起母亲了。
因为母亲是他心中一根扎的最深的刺。
他一直活在强烈的自责中,自责自己当时太年幼,太弱小,所以才没有保护好母亲。
而这一切,都远超了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能力。
沈宝珠望着床上的少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脸颊上还挂着泪滴。
沈宝珠轻轻地替德拉海·祖龙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直到德拉海·祖龙沉沉睡去了,不再说话了,沈宝珠替德拉海·祖龙盖好了被子,才离开了。
***
“昨天我吓到你了。”
第二天早晨,当德拉海·祖龙再次站在沈宝珠面前时,他已经变成了往常那个寡言少语的少年。
只是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德拉海·祖龙双目像利刃一样紧紧地盯着沈宝珠的脸,仿佛一只野兽盯着他的猎物一样。
沈宝珠没有说话,这次她没有再皱眉,而是同样用直直的目光看着德拉海·祖龙。
两个人就那样面对面地四目直视,谁也没有先避开,仿佛在进行一场不动声色额的较量。
“昨天晚上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现在你该知道了,站在你面前的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德拉海·祖龙突然开口,目光依旧那样直直地盯着宝珠的脸,似乎想要捕捉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而宝珠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她一如既往地平静,好像什麽事情也没听到过。
“昨天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过去式,我永远向前看。”宝珠用意味深长的话对德拉海·祖龙说道。
德拉海·祖龙皱了皱眉,心中很是困惑。
这个女人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
这让他意外。
毕竟昨晚他在生病的时候,吐露了一个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惊天的大秘密——
他杀了侮辱他母亲的那三个邻居。
母亲临死的时候,他跪在她的床前,听她用带着恨意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把那三个人的名字说出口。
”阿龙,你要永远记住这三个恶人。“
她说完,就永远地咽气了。
德拉海·祖龙从母亲的床前站起来,他看着母亲的尸体逐渐冰冷,眼神渐渐变得像狼一样猩红。
他擦了擦眼泪,提起墙角那把父亲生前经常用来杀鱼的刀,冲出了家门。
这把刀很锋利,父亲很喜欢。
他在杀鱼之前,总会把这把刀磨得锃亮。
他总是说,这把刀应该用来宰畜生。杀鱼,实在有点大材小用了。
今天他就要实现父亲的愿望,用父亲的刀宰三只畜生!
那三只畜生正在海边修理渔船。
看到德拉海·祖龙,他们戏谑地吹着口哨,用本地话调侃道:“小子,代我们问你娘好啊!”
“长得挺好看,可惜是个病秧子。”
“那娘们日子不多了。上次我见她,都瘦成皮包骨头了。听说这几天已经连水都喝不了了。”
德拉海·祖龙不说话,猩红着眼睛,向那几个人走了过去。
那三个人对一个小孩子都没设防,正在嬉笑,其中一个人突然觉得脖子一凉,用手一摸,鲜血已经从脖子里喷了出来。
还没回过神来,就一头栽倒在了身後的渔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