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内贴满了红纸剪好的“喜”字,每处房前都悬两只红灯笼。一旁种了好些树,有菜地一块,就连菜栅栏处都挂上了红绸。
喜气洋洋,一派祥和。
院内早就有几位厨子在那忙活备菜,杀黄鳝的,处理海虾的,点泥炉的。。。。。。
他们见了沈雁回,纷纷擡手与她打招呼。如意小馆的掌柜,大家还是有所耳闻,只是他们亦是平日里在厨房呆着的主,倒是未曾见过沈雁回。
早就听闻这沈小娘子胆识大,做事亦能干,今日一见,这年纪似乎瞧着只有十七八九?
这几人都由牛大胆从青云县各大酒楼食肆请来,他与掌柜们好说歹说,又是封了红包,才将他们聚到一起。
怎麽说自个儿做的菜也是让自家的酒楼食肆颇有名气,如今一场筵席竟叫他们与十多岁的姑娘打下手。
其中一两位厨子,难免生出些不服气来。
“好大的厨房啊。”
阿福一进後院,便忍不住感叹。他绕着两只竈台走了好几遍,伸手摸了摸好几口铁锅,“明叔叔说得没错,没想到当杀猪的这麽挣钱呢,好大的宅子,好大的院子,好大的锅。”
这是他在青云县,除了雁雁姐姐的新宅子外,见过最大的宅子了,便是这厨房,都抵得上大半间如意小馆了。
“那将阿福送去跟着牛叔杀猪,好不好?”
沈雁回笑着将她的家夥什放到竈台上,“说不定等日後阿福到了牛叔这个年纪,挣的钱说不定比牛叔还多呢。”
阿福脑海里回想起他从前见牛大胆杀猪的光景。仅一人就将一只肥猪扛在身上,又能轻易地将它吊着放血。
猪猪嘶嚎,有些可怜。
“不好不好。”
阿福使劲晃了晃脑袋,立刻反驳,“阿福连杀鸡都不敢,哪能去杀猪啊。阿福还是老老实实地当雁雁姐姐的跑堂,等挣了钱,阿福去上学堂。。。。。。凤姐儿今日能早些下学吗,阿福给她装了一口袋的饴糖。”
“哪能因旁人成亲早下学,阿福多等等,凤姐儿就来了。”
沈雁回笑着将方才几位喜娘端来的几碗甜锅糍分了阿福一碗,“不过晚些今日莲清书院那几位夫子都来吃酒,阿福若是有想问的学问,可以问问。”
“好!”
阿福兴奋地将甜锅糍喝了一大口,却被烫得龇牙咧嘴。
锅糍干嚼就已经酥脆可口,但喜宴筵席大多掰碎了加糖後用热水冲泡,成了待客佳品。
只要有客人来了主家,都要先泡上一碗给客人喝。
酥脆的锅糍被热水冲泡得软烂,变成了一碗茶水,一碗下去米香与甜香融合。
甜上一甜,是对自己今年日子顺遂的祝愿,亦是对新人的美好祝福。
“好久不喝锅糍了,怪香的。”
李龙连喝了两碗,一手提了两只活鸡,又拿了一菜刀,“我去後胡同里将鸡杀了,免得在人家院子地上沾了鸡血,冲撞了喜气。。。。。。阿福可要与李叔一块去?”
“不去不去!我帮雁雁姐姐掰竹笋,削莴苣的皮。”
阿福使劲摇了摇脑袋。
“胆小。”
李龙笑了一声,便自顾自打开後院的门,往後巷去了。
“沈小娘子今日的主菜打算做什麽?”
沈雁回才将一大块腊肉清洗干净,正预备切片与芋头同炖,便有两位帮厨走进厨房与她攀谈。
他们这语气,不算客气。
“筵席都一样,花炊鹌子丶荔枝白腰这样的八大纲菜是必须,再备好酱烧蹄膀丶清炖甲鱼,响油鳝糊,那些比较费事。那些海味,最好是清蒸,不能用浓油赤酱盖住风味,届时我再思量着炒个避风塘口味的,海参炖上黄米作粥,做几道拔丝口味的甜品,孩子们爱吃。。。。。。”
“什麽是,避风塘口味?”
两位帮厨越听眉头越皱,如何越听越不懂起来。
本想着为难为难眼下这位传闻名气颇大的小姑娘,怎麽她如放鞭炮似的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
竟还在说。。。。。。头晕了。
院子的後巷不如前堂,一般比较冷清,李龙挑了一处泥地杀鸡。
不远的槐花树有槐花抖落,被风吹拂到他面前。
李龙擡眼去瞧。
他揉了揉眼,似乎有几个身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