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扛着草把子,肩膀上还挂着一条散发着丝丝臭味的外袍。
也不知谢大人的外袍为什麽忽然这麽臭了,不应该啊。
当他受不了左肩外袍的臭味後,他便将脖子转向右边,再去闻一闻糖球儿的清香。
本来准备将沈雁回的小推车放回家,再将草把子给沈锦书後去周仵作家。
但。
沈家面对帮了大忙的谢婴,自然是热情好客的。
“谢大人您来就来呗,怎麽还买这麽多糖球儿,真是太客气了。”
陈莲瞧了一眼那足足串了有二十多串糖球儿的草把子,擡手轻打了一下去拿第三串金橘糖球儿的沈锦书的手背,“凤姐儿再吃,牙齿都蛀完了,也给谢大人吃两串。”
“谢大如,给您漆。”
“没事,这两日天凉,这糖球儿能放不少时日,凤姐儿可以慢慢吃。”
谢婴接过沈锦书递过来的糖球儿,见她眨着眼睛,含着山楂嘟囔。
他也忍不住像沈雁回那样去揉她的脑袋。
好乖巧的女娃娃!
“凤姐儿多吃些,不够了谢大人再让明叔叔给你做。”
一旁嚼着林檎糖球儿的明成极其不可置信地盯着谢婴,嘴里一口碎糖渣几乎给他呛昏过去。
怎得来的青云县,不止要会摆摊儿,还要会做糖球儿?
“谢大人,您先吃碗馄饨再走吧。”
沈丽娘端着食盘,其上摆了好几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碗里的馄饨个头并不大,小巧且薄如蝉翼,包裹住嫩肉,如鱼泡似的漂浮在上头。
其旁点缀切好的鸡卵丝与细小的虾米。
实在是碗里的馄饨香气扑鼻,饶是一个多时辰前已经吃了一叠煎饺,二人也如同被无常勾魂般勾了去。
“都尝不出里头的肉,不过味道怪好的。”
明成吃得快,那馄饨皮轻薄,不过过多咀嚼就滑入喉咙,回味无穷。
要说是吃馄饨,不如说是喝这鲜美的汤。
“是这样的。明公子,我再去给您添一碗。”
陈莲笑着拿过那碗,“这是雁雁包的,说是唤作‘泡泡馄饨’。汤底用猪骨丶鸡架来吊,配上猪油与豆酱,再撒一把虾米,鲜得很呢,就是不饱肚。”
“若是再用些紫草,会更好。不过紫草贵价,我打听了,还是贡品,吃不起吃不起。”
沈雁回捧着汤碗,大喝一口,“不过这样吃味道也很好。谢大人,您觉得如何?”
“好。”
谢婴放下调羹,朝向明成,“让汴梁那儿送些紫草来。”
“是,大人。”
待三人喝了个肚饱,浑身暖和了,便动身去了周恒家。
周恒家离桃枝巷远,离码头也远。三人的陈尸地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这点也让沈雁回尤为奇怪。
一般来说,连续杀人案的歹徒,尤其是像杀人剖心肝这样的变态杀人案。歹徒会集中犯案地点,不会有这样大的偏离。
要弄清这件案子,如同驱散细雨中的迷雾。
难。
这是一间较为朴素的宅子,木门有些朽了。
门口悬着两只红灯笼,在斜风细雨中摇摇晃晃。
“哒哒哒。”
明成率先上前叩门。
良久之後,门掩出一条缝。
从内露出半个脑袋,一只枯槁的手搭上房门,风吹起全白的发丝。
“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