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支起一半,头顶传来低哑的轻唤。
“窈窈?”是全然不同于梦中呓语的清晰咬字。
沈曦云迅速擡头,果然,撞进他墨色的眼眸中。
“殿下醒了?我去叫长安进来。”
她正了正脸色,装作无事发生。
下一秒,谢成烨一副没听见她说话的模样,双手抱紧了她,把脑袋埋在她脖颈边。
“太好了,窈窈,终于找到你了。”
沈曦云这才发现,他额头很烫,烫得她微凉的肌肤也被染上暖意。
“谢成烨?”她试探地唤了声,没能得到回应。
他莫非是还没清醒?
她试着挣扎,却被这人抱得更紧,像是被一块暖玉包裹。
“窈窈,你别抛下我。”他鼻音闷哼,“你喜欢什麽模样,我就学会做什麽模样,好麽?”
说着,还大大方方拉着沈曦云的手抚摸上胸膛,她蜷缩着手竭力避免,还是被迫再次触碰到他的身体。
“我记着,从前你救下我时,曾称赞我的容貌,赞我姿容俊美,如今,你是不喜欢了麽?”
他侧着头,墨色的眼睛空落落的。
沈曦云记得自己称赞过许多回,在成婚前,日日见他都要夸他,但并不见他多麽受用,顶多轻轻点头示意知晓。
这都多久前的事了,谢成烨做个梦还能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麽?
“谢成烨,你分清楚,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她咬牙切齿,试图唤醒他。
他继续充耳不闻。
“窈窈,”他用从未有过的腔调说话,让沈曦云想起多日前去麦稭巷时听过了招揽声,“你昨日不是念叨着我们要圆房麽?我……”
沈曦云发觉他言语方向往不合时宜处拐去,再不忍耐。
大叫道:“长安,你主子醒了!快进来!”
她挣不开,总不至于长安也没法子。
可无人回话,沈曦云又试图呼喊,从边上伸来一只手,轻掩住她的唇。
谢成烨低声闷哼,“别叫,脑袋疼。”
听着似乎是清醒了,“殿下醒了?”
“醒了,”谢成烨撑起身体,朦胧着眼看她,“窈窈怎麽在此处?”
全然不知自己方才做了什麽的模样。
沈曦云更不想复述一遍方才的场面,简单说了句是长安不放心请她来看看。
谢成烨垂眸,视线落在她裙摆的桃花花蕊上,并不在意此刻自己衣襟敞开,甚至露出一点腰腹间缠着的雪白布帛。
“我方才梦见了你。”
“梦见我们两在栖梧院内屋的架子床上,窈窈在吃雪花酥,同我抱怨白日走了许多路,腿疼腰酸。”
“我笑着应声,为窈窈按腰。”
床榻间一片静谧,呼吸交错。
沈曦云低下头,规规矩矩的,半点不看他暴露出的胸膛,“殿下,您是王爷。淮王谢成烨从不同民女有过交集,您大约真是梦魇狠了。”
谢成烨掀起眼皮,看见她粉白的後颈和小巧的发旋,苦笑,“我知晓,但谢成烨他只想做你的夫君。”
如果用言语的祈求丶用情理的说服没法令她动容,那用身体呢?
她曾经那麽喜欢粘着他,抱着他。
她不喜欢他了,连带着他的身体也不喜欢了麽?
谢成烨面上显出几分无措。
沈曦云并不回话,当作没听见他最後一句。
“殿下既然醒了,那民女的忙也算帮完了。”她从床榻上起身,随之把甜香一起带走。
“窈窈,等等。”他抓住她的手腕,腰腹的伤口隐隐做痛。
“我,”他慌乱道:“你若是不喜欢谢成烨做你的夫君,那做别的什麽也成,只愿在你身边。”
沈曦云沉默半晌,讥讽道:“殿下可以做这空中的风,无声无息,亦能在民女身边。”
她被谢成烨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举措激出几分火气。
谢成烨还欲再辩驳,门外,传来长安慌慌张张喊:
“主子,不好了,圣上口谕,传您和沈姑娘即刻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