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深吸口气,卖了个关子,“我想起话本子里都写打听消息时要偷着问,不要打草惊蛇,所以,小姐你猜我怎麽说的?”
沈曦云嗔笑,“你这丫头,话本子看多了罢,快说,你干什麽了?”
“我先理直气壮质问那老头,你家中有没有一位小娘子,老头说:有呀,我又问,这小娘子是不是姓陈,老头说:你找错人了罢,我家女娘分明姓吴。我就道歉,说自个找错了地儿,就退回去了。”
景明骄傲地说起自己的做法,十分满意自己也有脑筋聪明的时候。
沈曦云捧场夸奖,心中却不免升起疑窦,吴娘子仍在此处,没有变幻居所,但为何偏偏没有去宝头街。
正思量着,消失了一整个白日的谢成烨推门进屋,冲沈曦云颔首,自顾自往椅子上一坐,问:“窈窈这是在同景明说话?可需要我避一避?”
“不必,不是什麽要紧话。”她挥手让景明退下,想起谢成烨既然生于皇室,见过的经历过的定比她多多了,不禁想问问他的看法。
沈曦云决定把由来推到好友身上,“说来,我从阿希处听闻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郎君能否指点一二?”
谢成烨道:“请讲。”
“说是有这麽一人,司命星君安排她本该于某年某日出现在某地,但时辰到了,她却不在,阿希写信来考我,说会是为何?”
他闻言挑眉,没想到她的问题如此简明扼要,好似说了,但又好似什麽也没说,“窈窈的意思是,这人违背了司命星君的安排?”
“是。”
他接着问:“她过世了?”
“并未。”
“有人拦着她,或是什麽外力让她无法前往?”
沈曦云略思量前世吴娘子家中状况,答:“应当没有。”
“那就是她自己不想去了。”
沈曦云蹙眉,“可为何会不想去呢?”
谢成烨垂眸,盯住她垂在榻边的手,指甲修剪得极为精致,泛着粉,从指尖到指根,延展出一条柔和的曲线。
“人去某地,总是有缘由的,不论是散心解闷还是探亲访友或是求学问道,诸多不一。而不再去某地,也是因这缘由消失,至于是何缘由,窈窈就该让陈希把题目说得再清楚些,而不是故弄玄虚丶语焉不详。”
沈曦云指节微弯,只觉得自己从昨日开始生根的怀疑到底随着谢成烨这番话发芽了。
缘由?论起来,前世今生,最大的变数不是远在天边丶近在眼前麽。
真是因为她沈曦云脚伤没能去宝头街,吴娘子才没出现?
她冲着门边守着的春和丶景明喊道:“自从伤了後,日日闲在屋里,人都要不爽利了。明儿我要出门一趟。”
去宝头街逛一逛。
去看看那人会不会如上辈子一般出现在她眼前。
春和未料到自己才应下明儿再观察一番脚伤,小姐就急急忙忙要出门,不赞成道:“我也不是硬要拘着小姐,明儿您想在走走,沈府里有的是地儿。往外边去,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又冲撞了该如何是好?”
沈曦云不服气,寻常时候也就罢了,但现在她对前世这位吴娘子的出现抓心挠肝得难受,想知道答案,哪里能忍住。
她一下子从榻上蹦起,趿拉起鞋就要给春和展示自个行走自如,并无甚大碍。
但因动作过急,步子踉跄一下,没稳住身体,就要往前倾倒。
眼看又要摔在地上,不知何时从座椅起身的谢成烨用手臂拦住她身体向下的势态,接着用坚定的力道把她的身体扶正。
“当心。”
他抿唇,对着沈曦云嘱咐,收回了覆在她腰间的手。
沈曦云道了句谢,挥开春和要搀扶的手,放慢步伐,稳健着走了几步。
“瞧见没?你家小姐是真好了。”
春和知晓自己到底拗不过小姐,无奈点头,想着明日出门自己和景明一定要多加小心,防范些莫名其妙撞上来的人。
沈曦云狡黠一笑,走到案前,把雪花酥提起,满意地小口小口吃起来。
但就在她欢喜品尝时,扶起她後一直愣在原地的谢成烨,好似终于做下决定般,转头,直直看向她眼底,慎重地发问:
“窈窈,你做过梦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