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相月白长大,再也不会在意一根糖葫芦。可那张哭得皱在一起的小脸,却时时入岑道梦中刺痛他。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怎麽会哭的那麽疼丶那麽绝望呢?
她不只是在哭被抢走的糖葫芦。
可当时尚年幼的岑道能给出的最大的安慰,也只有糖葫芦了。
他一直知道,并不是相月白需要谁。
只要给她一点点雨水,她就能像雨後的新芽般,迅速破开一片崭新天地。
……一直都是他需要小白。
北境太冷了。
唯有惦记着温暖的楚都中,还有这样一个他亲手救下的鲜活生命,而不是只有无情的猜忌与冷酷的威胁,他才能勉力坚持下去。
不知道这次回到楚都,会被拘多久。
岑道往郡王府去,没走出多远,就见护卫队的人赶了过来:
“主子,主子——有一支爪牙往清雅门去了,看着来者不善!”
岑道猛地擡眼。
“备马!”
除夕之夜,张灯结彩,人声喧哗,疾马与红灯笼擦肩而过,森冷的面庞与热烈的鞭炮虚实相映。
尘埃四起,如离弦之箭般穿过大街小巷,直至城郊某处,缰绳猛地被一双崩起青筋的手勒紧。
“吁——”
*
北境军向来以正式作战为标准。老岑帅尚在的时候,治军便肃正,後来小岑将军一人统领全军,又逢战时,治军更为严苛。如今北境上下,仍沿用战时要求进行训练。
相月白到达灵州驻地的时候,大营中正在练兵。
“吁——”缰绳勒紧,黑衣系着披风的女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深蓝披风如蝶翼在她身後被风托起。
可细看下才发现,羽翼般的披风原来也破裂一角,白皙的脸上擦着几道灰痕。
跟随其後的是西境军的一位将军和孟谨行的副将,几人都是灰头土脸,甚至那位将军头发还有烧焦的痕迹。
军中立马警戒,有卫兵提长枪拦截下几人。
相月白顾不得身上的伤,先介绍了赵青将军和李副将的身份,沉声迅速道:“诏国反水,边境再次陷入战火,我们此次来是想请北境军支援。”
卫兵一愣,立刻严肃神色:“我去通报将军,诸位稍候。”
赵青小声向相月白介绍:“灵州驻地的将军名为卢飞云,虽不是岑帅嫡系,但也还算中正,应当不会为难我们。”
很快,那卫兵就回来,请他们进去。
相月白刚要动,却突然收到了福叁的信号。
福叁不是一直跟着她,相月白也不知道她什麽时候在,什麽时候不在。
如果是福叁主动出现,应当是很紧急的事……
可这个卫兵已经注意到了相月白顿住的脚步。
电光火石间,相月白已恢复如常,继续朝军帐迈步。
……借兵主要是赵青出面,她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福叁应该不差这一点时间。
先应付了眼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