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风脖子一僵,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小徒弟一眼。他今晚瞪得眼睛都酸了,小兔崽子这张不看眼色的嘴还没完了!
上一世的经历教会了相月白凡是有疑惑就一定要亲口问清楚,永远不要踌躇优柔寡断。
她承认岑修远是个很好的老师,会严查她背书,也会耐心地指导她课业,会在深夜抓她宵禁,但也会带夜宵给她。
可这些好都只能说明他作为师长的体贴。
专程请了圣旨捞她,陪她潜入云柳楼查案,明明岑家也是失势之时,却面对相党压力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保她……
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师长应当尽的责任。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有个国子监学生的名头?
世人总是唯利是图,朝堂中人行事更是有利可图才为之,相月白好歹多活了几年,她想岑道应当也是有所图谋的。她对他没有什麽价值,那就应当是清雅门对他有价值。
岑道顶着相月白探究又坦诚的目光,心思转了几百转,实在编不出瞎话,只好故作高深:“自然是怕。”
相月白疑惑地皱眉:“那你……”
岑道笑笑:“但此次是受令师之托。”
谢听风:“……”
谢听风木着脸,心里把世子爷砍了八百圈,面上沉稳且糊弄地点点头:“昂,是。”
相月白狐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转,被谢听风赏了一个脑瓜崩,强行拎走。
临走前,相月白跟师父争取来一点时间,把柳楼主叫到一边去打听:“楼中可有一个胥知书胥姑娘?”
柳楼主差点没想起来:“你说知书?”
上一世曾有一男扮女装入朝堂的女官,化名许述之。
那是她後来查清雅门灭门案时最大的後盾。
但柳楼主却告诉她……
胥知书就是琳琅曾经的名字。
*
相月白震惊恍惚地走出云柳楼,暂时把满心惊忧压在心底。
在得到琳琅的线索後,谢听风立即派了馀白梅和宋放出城追人。
在安排相月白去向时,谢听风犯了难。他要出门办事,所以门内只得让谢澜留守。
这麽一来,就没人盯着相月白了。
谢听风拧着眉思虑半晌,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把这差事交给了岑道。
“清雅门不一定周全,你跟岑道回国子监。”谢听风最终没有安排她回门派,“明日我去接你去别的地方。”
相月白意外地擡眼。
若是谢澜在,就会明白,先前虞子德在国子监前说的话,已经刺一般扎进谢听风心里。
“还有,如果虞子德再派人来接她去丞相府,你就给我把他打出去。”这话是对岑道说的,说得咬牙切齿。
师父看起来真的很讨厌虞子德。
早上的事相月白听说了,不是虞子德平时住的虞家宅邸,是自赐下来就没人住过的丞相府。
为何?
虽最後未能如愿,虞子德还是专程返回来避开所有人,同她说了一段看似请求的话。
其实相月白当时是有些动容的。
由于严苛的晨练和武学功课以及岑祭酒本人这尊大佛,他累跑了除虞裳外的所有女子监生。在她来之前,虞裳独自在那方小院住了很久了。
相月白见到她的第一天,小姑娘眼底的惊喜和亲近是无论如何都骗不了人的。
有一个名字说出去可止小儿夜啼的兄长,虞裳是真的很难有什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