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加倍报的主儿。于是友好地克制了下脾气,算是报恩。
而嘴上戳刀子似的,算是报仇:
“我啊,是个杀手,平日最爱砍人,一刀崩一个脑浆子。”
王廷:?
相月白友好地龇出一口大白牙,摩拳擦掌准备再口出点什麽狂言,头顶却被弹了一下。
她哎哟一声,满脸杀气地回头瞪人。
岑道不看她:“不要吓王参将,进去找谢门主。”
被吓的王参将:“……”
岑大帅清了清嗓子,轻轻一推相月白後背,示意她赶紧进去。
又一本正经地对王廷道:“这是我在国子监的学生,也是谢门主的徒弟。你不要凶她。”
“国子监……!”王参将大骇,脑子里飞快回想方才自己有没有给将军丢人。
他擡起两只手,僵硬得跟刚装上似的揖了一礼,“这个……俺老王是个粗人,冒犯了,对不住啊,你有学问,别跟俺大老粗计较。”
相月白:“……没事。”
她真是头一次这麽没脸面对“有学问”几个字,果断转移话题:
“我师父可还好?若有什麽误会,还请王参将不要为难他。”
“你师父?哦哦你说贤……嘶!?”王廷茫然且震惊地看向岑道。
岑道一个眼神都没施舍:“……”
谢听风自己不说,谁敢替他说啊?
“对,她师父是谢门主。”岑道微笑咬着字,“放心,都是误会,王参将不会在意的。”
客栈一楼大堂已经被清场,只有谢听风在喝茶。
相月白心思正飘忽,没注意到岑道和王廷的“暗通款曲”。她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谢大门主,急忙坐到师父对面:“怎麽回事?吴如一说西诏细作死了?”
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了谢大门主一跳,差点呛死。“我就说岑道着急忙慌是干什麽去,原来是接你个小兔崽子……等等。”
倒霉师父终于後知後觉意识到什麽:“我忘了跟岑小钧说别让你下马车!”
相月白:“谢天谢地,您老人家心里还惦记我。”
昨日一同连轴转,实在给上了年纪的谢门主累够呛,白天打架又逃命,夜里上蹿下跳抓人,抓了人又连夜审,实在眼冒金星,否则不该疏忽这麽重要的事。
谢大门主心虚,只好伸手给相月白诊脉:“……是不是又惊厥了?”
相月白叹口气,倒也没打算怪师父:“刚发作岑道就来了,问题不大。先不说这个,细作怎麽回事?”
“那细作招供後,岑道就去找你了。我没带人手来,帮不上什麽忙,就和你那个小同砚一起整理笔录,留灵州府兵看守。可是一炷香後,却发现守卫被迷药放倒,抓到的人全都被割喉了。”
这是灭口。
相月白蹙眉沉思,手指轻轻转着桌上瓷杯。
一般帝党出事,凶手八九不离十就是相党。但相党昨日刚在销金窟吃了亏,销金窟报官,把事情闹大,明摆着要让帝党相党都投鼠忌器。
这更像是周行中的手笔。
“那北境军是怎麽回事?”相月白又问。
谢听风摁着太阳穴:“这支驻军是离城郊最近的一支,本来是换防路过此地,结果让他们撞上了西诏细作被杀的事。好在王参将与我相识,没有为难我。”
换防?相月白脑子转得飞快,是真的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有意为之,又是谁把北境军推到他们面前?
……不会又是楚正则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狗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