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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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虫被圈禁在厢房中,没有了丝毫方才围攻相月白的神气。
混乱,混乱。一切都在燃烧,一切都在横冲直撞。
一切都在不断陷入混乱的漩涡。
它们很像上一世盛安二十五年的楚国。
帝相乱斗,党争倾轧,朝堂上的大臣一批一批地被互相攻讦而倒,株连的九族一群一群地走在被流放的路上。
砍掉的头颅和尸身堆满了乱葬岗,失控从都城蔓延出去,掀起更混乱的疯狂。
也正因此,灵州才会出现一座乱葬山。
死的人太多了。
如此境况下,上朝的大臣日益减少,四境田间的屋舍空了一半。至盛安二十五年时,最多再要半年,整个大楚就会成为“空国”。
不是没有人试图寻找出路。
不是没有虫子试图冲出火海。
既定的命运在唯一的出路上残酷地等待着它们。
在他们抵达之际,无情地碾过去。
没人能拽住失控的马车。
也没有虫子能控制滔天的烈火。
相月白冷汗连连,汗水顺着下巴尖滴落,人几乎喘不过气。
回过神时,福叁已经在厢房外泼过一圈水。
“九味楼建立之时就请大师做过设计,楼体所用材料特殊,火势不会扩散出去了。”
福叁也感觉到这场火的异样,不过并未多想,“西诏的虫子真是毒,烧起来都一股子邪性……”
相月白一愣,“这是诏国的毒虫?”
“是,我早年见过——走了,别磨蹭。”
她将剑扛在肩头,低头俯视着相月白。“怎麽?”
一刹那,思绪如电光火石般碰撞,相月白立刻将前後事件连成了一条线。
西诏的胭脂生意够毒,除了寻常渠道,必然也不会放过四界七道巷这种灰色地带。
白罗刹手里有诏国独有的毒虫,说明他们的联系远比他们想象的密切。
甚至这条线都不是西诏使者的,早在使者进都前,这种胭脂就已经流传进来了。
福叁去找王毒婆买白罗刹的命,估计也是想趁乱断了这祸害。
只是她离开巷子多年,恐怕不知道王毒婆时常会将手上生意转出去。
跟着福叁潜行出九味楼,一路以轻功轻点屋檐,两刻後二人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
荒芜之色处处皆是,野草霸占了大半院落,角落水井干枯,俨然是废弃多年的模样。
“此处是我私宅,只是荒废久了,你凑合坐吧。”
说是荒废,倒不如说家徒四壁,屋里连个凳子都没有。
相月白摸出一枚药丸嚼碎吞下,也不在意灰土脏不脏,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空地坐下。
默了片刻,她问:“您要白罗刹的命,是因为他与诏人勾结吗?”
刚被福叁救了一命,相月白语气恭敬了很多,用上了敬语。
福叁靠着门框看过来:“原因之一。”
说着,她偏了下头,语带疑惑:“你真的是清雅门弟子,相月白?”
相月白脊背一紧,“……果然瞒不过前辈。您昨夜就知道了?”
福叁:“你明知道我诱你去救虞裳,就是诈你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