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道立刻僵了一下。
女子柔软温热的气息吹在他耳廓,整个耳朵登时麻了。
他长睫快速扇动几下,摇了摇头。
小姑娘在他背上松了口气,又喃喃自语:“那估计是看我受伤了听不见,先攒着,不行,我得出去躲几天……老师,我能借住郡王府吗……”
岑道耳朵渐渐红了,背上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但相月白已经没有了回应。
岑道试探着侧首,听到小姑娘平稳规律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谢大门主贵重的外袍随着她松开的手就要飘落在地上,岑道脚步一顿正要出声提醒,就见馀白梅迅捷矮身,伸手兜住了蓝衣。
而後拎着衣服抖了抖,披回相月白身上,将边缘掖进她衣领。
四师姐一路不曾对她说一句话,也没对他主动背了小白一路发表任何看法。
但岑道回首看过去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
*
和泰殿。
消息如流水般不断传回殿中。
直到“西诏王子被虞家府兵刺杀”一出,殿中瞬间沸腾!
布拉古拍桌而起,死死盯住了那传消息回来的侍卫:“你确定是乌青王子吗!”
那侍卫紧张道:“城郊禁军传回来的消息是丶是如此……”
布拉古抓起方才和虞子德比试用的剑,踹翻了矮桌。旁边的鸿胪寺丞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捂住胸口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该死的楚人,你们会死在天鹰的怒火下!”
殿中侍卫长剑齐齐出鞘。
其他西诏使者先是震惊于这个消息,反应过来後咆哮一声,纷纷掀桌对峙。
几乎是布拉古动手的瞬间,岑义安出手如电,先是接住了鸿胪寺丞没让人“咕咚”摔地上,随後反手抽了佩剑,旋身挡在布拉古面前。
长剑冷沉如人,肃杀之感顿时散发出来。
“天鹰大使。”岑义安单手持剑,另一只手负在身後,虽两鬓苍白,但经久沙场的强烈威压并不会被歌舞升平的楚都磨灭,“还请大使稍安勿躁,待禁卫军将王子带回来,自能知道事情经过。”
“加派一支禁军!城郊禁卫军是谁统领的,怎麽还没回来?”楚帝皱眉,怒道,“行了,都给朕坐下!”
旁边大太监徐承低声道:“城郊禁卫军校尉是程野,是个哪边儿也不沾的大老粗。”
程野这人,楚帝倒也听禁军统领提过,不碰党争,但对皇室忠心耿耿,是个尽忠职守的,因此禁军统领才敢将外城防线交给他。
楚帝沉思片刻,低声对徐承道:“爪牙回来後,叫何苏先来秘密见朕,朕要知道究竟怎麽回事!”
*
大太监徐承行在晦暗不明的宫道上,宫殿檐角影影绰绰地映在地上,渐渐与一个人影融在一起。
徐承停住脚步,眯了眯眼。
“周……”他似是想了想,而後意味不明道,“周家主啊,正要去寻您呢。”
对面那人躬身拱手:“不敢,只是虞相暂定了周某人,明日换了也说不定。徐公公,不妨这边说话?”
徐承站了会儿,终究挪步跟他走到了僻静拐角处。
“要洒家说,周家上下也确实只有您能胜任家主了。虽说商贾排在农後边,但那是前朝大啓的规矩了,咱们大楚不兴这个,您既是皇商,可不就是天下第一商了麽?”
徐承不动声色地奉承着,却看不出他这个皇帝的身边人心里对相党新选的傀儡有什麽意见。
他不紧不慢,像是知道这人目的为何,却又迟迟不肯点明。
“徐公公谬赞了,周某人闻之惭愧,今夜侯了公公许久了。”
周行中,周柏山不知道旁了多少系的亲戚,靠着这点裙带关系从当年灵州的饥荒中举家逃了出来,投奔了时任越州州府的周柏山。
从此生意做的一路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