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道怎麽好意思承认自己心神不宁随便夹的,他不善吃辣,关阳菜又以极麻极辣为特色,一入口难免受不了。
“你跟我爹也不好重口,为何还要点如此辣的菜?”岑道不得其解道。
听闻此言,相月白倒第二杯水的手顿了顿,她擡起头来,盯住岑道。
“老师,您缘何知道我这个关阳人,不吃辣?”
关阳人多喜辣,但她确实吃不了辣。
寻常人吃了辣的找水喝的程度,她吃了会从脖颈到往下起满红色小疹子,门派内的医师徐大夫说,可能是她体内与辣椒属性相冲,想吃的话放点辣椒末尝尝味就行了,别贪多。
再者加上关阳饥荒的时候糟蹋坏了胃,重油重味的食物吃了会胃疼,于是她干脆就戒了辣椒。
但这只有门派内的人才知道。
岑道,这个她前二十年都从未谋面的祭酒,为何会一语道出?
相月白问出此言时的语气明显沉了几分,岑道又饮下一杯水,面不改色地擡起眼皮,清冷微远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守礼克制。
“谢门主曾嘱咐过,你吃到辣椒会起疹子,你住在这里,饮食忌口总要交代的。”
闻言,相月白“哦”了一声,了然低头,却也莫名失落。
原来是师父。
她心底隐隐直觉哪里不对,可是知道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索性先答了岑道方才的问题:“老王爷一直跟我念叨着想尝尝关阳最辣的菜,他说自己一辈子驻守北境,没去过关阳一带,如今闲下来了,倒想尝尝。”
倒是,他爹的确对周游大楚跃跃欲试,但因随意出都难免会让宫里那位猜疑,只好在大街上溜溜鸟算完。
见相月白不再怀疑,岑道心里绷紧的弦才松了松。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多嘱咐两句:“近期还是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别半夜偷溜出去了,比如像昨晚那样。
相月白一声不吭点头。
“谢门主之所以把你安排在王府,就是怕外面不安全,非我要限制你行动自由,至少过了这段时日我才能放心。”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竹哨子递过去:“我若在府上,你尽可来寻我。若是不在,便拿这竹哨吹三声,府中有暗卫,听到会出来见你。”
相月白先接下谢过,随後反应过来,方才岑道是不知道她去哪了,索性在她院中等她。
“王爷和黎叔没告诉你吗?师父下午过来见过王爷,我出门他们知道。”
岑道:?
他食指关节抵住双唇,打了个短哨。
果真有暗卫从墙上冒出个头来:“主子。”
岑道问:“岑小钧呢?”
那暗卫诚实回答:“按您的吩咐,继续在练武场陪王爷过招。”
岑道:“黎叔呢?”
暗卫:“刚从外面回来,王爷安排黎管家出去办事了。
岑道眉心微蹙。
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吃完饭後,岑道被武安郡王喊住:“站住。”
岑道脚步顿在原地。
武安郡王被兔肉辣得“嘶啦嘶啦”的,又灌了一杯子水才腾出嘴来说话:“我儿,近日你可有什麽要紧事啊?”
听这话音,好像是嫌他太忙?
岑道转过身,默然而立,抿唇试探着道:“并无,只是国子监的摊子收拾起来有些麻烦。”
“哦。”岑老王爷望了望门外,确定相月白已经离开了後,隔空点了点儿子,“那你把陪我打拳过招的护卫都调走了是什麽意思?”
岑道:?
岑道:“岑小钧。”
岑小钧应声从王爷身後探出头来:“主子,您说的让我一定要抽调到人手……”
护卫队是岑道自己培养的,重生回来後他虽有意识地护卫增加人数,但近来多事之秋,人数分成了国子监丶岑府丶相月白三部分,还是捉襟见肘了。
这也是为什麽岑小钧会被愤怒的老王爷抓去陪他打拳的原因。
岑道深吸了口气,对他爹道:“等忙完这一阵我就再训一批护卫,您先自己打几日拳。”
岑老王爷毕竟多吃几十年饭,他意味深长地哼笑一声:“小钧下午火急火燎地跑了,去完东院,就去门口等你了吧?”
听闻此言,岑道暗叹口气,认命垂下眼。
岑义安端着茶杯,得意地道:“你果然是调人看着小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