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我把束缚自己的缰绳递给她,从而让她能够随心所欲地驾驭我。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把主导权给夺回来。
于是,我毫无底气地翻脸了。
我翻脸的第一步骤就是拒绝享用小草亲自送到公司的午饭。
我斥责小草擅自来到公司,斥责小草擅自使用我的手机,斥责小草擅自出现在我的朋友面前,还斥责小草擅自在米饭上放置侮辱我人格的胡萝卜生殖器。
身为高层领导人,我不应如此小肚鸡肠。
就连我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
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总不能承认小草快要我把弄得服服帖帖了吧?!
这种不吃午饭的行为让我像是幼稚园里的学前儿童。
小草作为班级老师,理应先行示弱,安抚我的情绪。
我很快在她的催眠之下忘了自己的目的。
小草总喜欢趴在我的办公台上,把下巴搭在交迭的手臂之上,神色惬意地欣赏享用午饭的我。
她那动容的目光,使我误以为自己是她最完美的造物。
我越是揭开往事的一帧帧,越是清楚地感受着毒素在血管里游走。
我很疼,疼得恨不得了结自己。
这种切肤之痛是生理性的,是无法缓解的,是不可理喻的。
甘草,你喜欢玩消失就玩消失,但你凭什么还要让我像是一滩烂泥被你放在手里任意揉捏?
我的骨头在咔咔作响,我的肉体在吱吱冒血,我的肌肉在铮铮断裂。
你听见没有?
你肯定是来仇家派来杀手。
但是,你为什么不直接结束我,而是用慢性毒药来折磨我?
他们觉得我精神失常,因为我为了一个臆想出来的女人而毁神伤身。
难道,是我愿意这样的吗?
小草早有预谋地把我与她缠绕在一起,宛如两株只能依赖对方生长的菟丝花。
我们形影不离,仿佛血肉都粘在一起。
这种关系,无法厘清,只能剪断。
但问题是,我和她能剪得断吗?
如果能,那么我就不会成为全世界唯一一个记住她的人。
在抹去所有人的记忆的时候,上帝为什么没有对我伸出援助之手?
小草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又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里,这算是什么旨意?
小草除了扰乱我原本的生活之外毫无用处。
她是特地来毒害我的冤家。
甘草,你听到没有?
我说你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
我都尽可能地掀翻手到之处的物品,而幻觉并没有因此知难而退。
办公室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门外驻守的助理们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我受够了被幻影纠缠的生活,也受够了被回忆羞辱的日子。
我嘶声力竭朝角落咆哮,只求得到一个痛苦的解脱。
“甘草,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不欠你的!你要爱,你要钱,你大可找其他冤大头!我只是不喜欢上当受骗!3个月,我陪你玩了足足3个月。你也该知足了!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放过我吧,小草,求你了。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任何人。我只求你放过我。”
角落的幻影对我露出诡谲的笑容。
她似乎从最初就看透了我的本质,并且以上帝的心态旁观我在她眼皮底下所有逞强的丑态。
我睁着朦胧的泪眼,逐渐看清她想要的事实。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承认我爱上她了,那么当下的我就不会受到这番痛苦。
爱上小草,本就不是一桩多么困难的事情。
不爱小草,才困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