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玄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跟肖知遇说,“我去开车,究竟怎么回事,路上再说。”我喝了几杯香槟,太阳穴有些肿胀地疼,当我一次有一次地看表的时候,也并不是在等待。
我对袁维宜说过,永远不要等人,也永远不要被人等。
我告诉我自己,我并不是在等陆青玄,我只是心里空空的,空的连呼吸都有回声似的,脑袋里面一片茫然,太阳穴一下下地抽痛。
袁维宜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脑筋仍处于浑沌状态。
我万万没有想到袁维宜会在这个时候打给我,电话一直在震动,一直在震动,我有些恍惚,好像在做梦一样,过了半天才发现我的手机在响,不是幻觉。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我的号码,不过,要想找到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只要有心,总是有办法的。
袁维宜在电话那端沉默地喘气,似乎刚刚运动之后,过了半天才平复呼吸,“心怡,你有没有看电视?”
我愣愣地问,“什么电视?”
袁维宜说,“现在,打开电视,看翡翠台的直播。”
我忙得忘记了时间,这才想起来,今天是nvb的万千星辉颁奖典礼。
颁奖典礼都已经要结束了,袁维宜穿着一套银灰色的修身西装,宽大的温莎结,西装上闪着亮片,小麦色的皮肤因为出了汗,亮晶晶的,拿着一个麦克风,在台上唱一首歌。
没有伴舞,只是一个人,站在舞台中间,倚着一架黑色的钢琴,唱一首叫做《寻爱》的歌。
我都不知道,原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歌,我更不知道,原来他可以唱得这么好听。
他唱得很动情,唱到最后高音部分嗓子都有些哑了,可是因为动情,台下的喊声此起彼伏。
开始的时候,是旋律高昂的欢快曲调,渐渐地,变得舒缓柔和,又急转直下,戛然而止,银瓶炸破水浆迸,又一个更辉煌的高音,然后跌宕起伏。
最后的一个音落下,舞台骤然亮起来,主持人走到台上,笑着揽着袁维宜的肩膀,“维宜,作为nvb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视帝,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袁维宜低了一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笑容竟然有一丝腼腆,“我要感谢两个我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我的妈妈,另一个,是一位姓钟的小姐。”
镜头迅
速照了一下宋林儿苍白的脸色以及主持人的错愕表情。
显然,这是他们意外之外的答案,闪光灯此起彼伏。
袁维宜忽然正色,“我曾经答应她,拿到视帝的就跟她求婚。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愿意嫁给我,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她,她是我的今生挚爱,也是我唯一愿意携手一生的人。”
袁维宜在镁光灯下,对着全城的媒体,对着电视机前的无数观众,目光坦然。
他再一次提高了声音问,“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声音似乎出现了重影,我这才发现,他一直没有挂断电话,手机一直是开着的。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求婚,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何况他正对着镜头,对着全港的民众,有明天的娱乐版头条作为见证。
他在向我求婚。
我想起在杭州的时候,我吃到嘴里的那只戒指。
隐忍了一晚上的热泪,终于一下子,刷的全部掉下来,一颗接一颗,袁维宜在电话那头一直喊我的名字,我挂断电话,疲惫地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我和袁维宜,究竟是在生命中的哪个刹那,错肩而过?
而陆青玄呢,我唯恐也像指间的流沙,只是来不及。
没有拥抱的夜里,孤枕难眠。
我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脖颈酸痛,睁眼看见的,竟然是陆青玄的脸。
怪不得我后半夜睡得踏实多了,我揉了揉眼睛,大概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我每天晚上都抱着陆青玄睡,钻进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臂膀中间不出来,幸好我们两个睡相都不赖,才没有发生夜里的互殴事件。
晨光之中,他的轮廓是鲜明的,衣服都没换,只是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露出喉结。我忽然忍不住想要去碰一碰他,食指探了过去,碰碰他的喉结,他没有什么反应,我心里一动,忍不住又摸了一下他的下巴,匆忙之间,他没有刮胡子,青色的胡茬,有些扎手,指尖传来的细腻感受混合着他的体温通过血液传到心脏,我忽然松了口气。
有时候,有一样东西太好了,太美了,就忍不住想要去碰一碰,看看是否是真实的。
他平常成套的三件式西装,他永远精致奢侈的袖扣,他太过工整的真丝提花领
带,他俊逸瘦削的脸孔,都完美到有些失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他是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呼吸,生活的人。
他是属于我的——无论过去,不管未来,此时此刻他是属于我的。
他似乎被我一阵烦扰,睡眼惺忪地醒过来,手肘撑着床坐起来,“宝贝?”
“嗯?”
他像是忽然意识澄明了,当下冷了脸色,“你昨天晚上手机为什么先是不停占线,后是关机?”
我也冷了语气,有些气急败坏,“我的电话占线,我的手机关机,跟你有什么关系,陆叔叔?”
“你很介意那一声陆叔叔?”
“我不可以介意么?”我咬着唇,倔倔地看着他。
陆青玄忽然叹了口气,拉过我的手贴到他的面颊上,神色有些凄楚,“知遇和知颜的母亲,昨天晚上去世了,赶到医院,刚刚见到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