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旬老人气得手直发抖。
云心月伸手托住他的手肘,以免他气愤之下软倒。
“公主,让我们来就好。”
沙曦派副将去把人搀稳扶好,不要劳动公主。
六子哑声开口:“没错,他放火的时候,我就在对面暗巷站着。我这人吧,一生懦弱,当时也没敢揭穿。”
云心月还是有疑问:“你既然也是衙门的人,他为什麽独独放过你?”
六子垂眸看着自己的膝盖,怔愣一阵才摇头:“不清楚。”
“那你当日,为什麽不在县衙?”
“我那段时间因为帮漆园采漆染了红癣,浑身肿胀,又因捕贼之事,伤了眼睛,什麽也看不到,和瞎子也没什麽区别,便告了病假。”
“再见到县令,你就没说什麽?”
“我……”六子嗫嚅,“我这人认人有些难,以为他是真的县令。”
懂了,他靠脸盲躲过一劫。
“既然知情者几乎都丧生火海,你们又是为什麽笃定县令被换了?”
这时,跪下的人擡起戴着木头面具的脸:“因为,我回来了。”
“!!”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口听到他承认,云心月还是心里一突。
“他们几个,都是我从火场里面救回来的。”
她抿了抿唇:“来人,揭开……他们的面具看看。”
侍卫向前几步,将他们的面具摘下。
底下皮肤果然全是扭曲伤疤,不仅脸上有,还有前胸後背,有一个甚至烧得半条小腿成了干柴模样。
只看一眼,云心月就受不了,移开眼转向县令。
不,该叫他纵火贼才是。
她问:“你还有什麽话要说吗?”
纵火贼张口。
“现在虽然是初冬时节,但是县令的亲人朋友要是听说了这件事情,恐怕也不会拒绝有人助他们风雪兼程,”她从不知道,自己说话还能这麽冷淡,“来无风镇为其做主。你说对吗?”
她在发现车辙印後,就让扶风查过告身,县令三代虽非达官显贵,但也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纵火贼想杀光,也没这个本事。
估计只能装作对方的幕僚之类的身份,隔几年回一次,送送礼而已。
从官本就要远离家乡,就南陵这弯弯绕绕,曲折难行的山路,几年见不到一面实在太正常了。
对方赶来固然能拖一段日子,可他最终能不能死得干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倒不如趁楼泊舟在,判他死个干干净净。
“公主既然已经说出‘为其做主’,而不是‘为你做主’,想必是已经有了定论。”纵火贼一改软弱卑微,眸中露出几分恶毒,“为何?”
他不甘心!!
明明过去了这麽多年,为什麽偏要在他临近升迁的时机,将他打回原形!
他这句话无疑是承认。
楼泊舟已不用逼他说话,便将人下巴松开,起身。
正想伸手拉云心月,想起自己碰过什麽,又蹙眉收回手,掏出帕子细细擦拭。
一旁的赵昭明像是受了什麽沉重打击,脸都白了几分,踉跄後退几步,被古三郎撑住後背。
“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