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过年前陆萌接到剧组紧急面试的通知,她买机票赶往南方一座城市,中间已然过去了一个月。
林殊舟将两人的变化看在眼里,哥哥坐在客厅里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眉头紧皱,时不时拿出手机打开锁上,想要联系人家又下不了决定。
而陆萌和她在一起照旧吃喝玩乐玩闹,但也决口不会提起她哥。
她一直没掺和进去,一直到现在才忍不住说:“哥,我改变主意了,可能你适合找个利益结合的另一半,这样把秘密放心里一辈子人家也不会去探究。不然冲着和你谈感情的肯定会想把你的前世今生全都扒出来,做家人的能有什麽是不能知道的?人家和小三在外头乱搞还把人扶正了,人家羞的不能见人了吗?不照样打扮的人模狗样,向刚走入社会的青年发表演讲?小三和小三的儿子不照样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只有你把自己关在里面出不来,为什麽你要怕别人笑话你?他们都不怕。”
林殊舟越想越气,拿起抱枕在他头上砸了几下:“你要麽把他们搞破産,让他们睡大街去,要麽挺直腰杆好好过你的日子,我受不了你拿着不相干人的过错来为难自己。你有病吗?啊?”
林殊南狼狈地往旁边躲,他越躲,林殊舟揍的越欢:“你嘴里说恨他,但因为他是你亲老子,他几番向你示好,你就心软了是吧?到最後你会输的一塌糊涂。凭什麽要对坏人手下留情?”
刘书和原本在一边打电话安排下午的会议,不经意转头看到兄妹俩不知怎麽回事打起来了,准确来说是林殊舟一方面发脾气,他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去劝劝。
林殊舟打的手累了,把抱枕一丢,“哼”了一声:“我不管你了,你爱怎麽怎麽,反正你别後悔。谁会喜欢闷葫芦,烦死了。”说完她自己上楼去了,丢下林殊南一人坐在客厅里。
刘书和过了好一阵才走过去,看老板弓着身体,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托着额头,犹豫了下说道:“她气头上,这会儿应该後悔了。”
林殊南擡起头,眼睛微微泛红,嘴角却扬起一丝笑:“她说的也没错,书和,照原计划行事吧。这两天公司里的事,你盯着些,等我回来。”
这两天有个大V爆料说近来某个关注度较高的女演员争取到知名导演新电影中的一个女配角,实际上这个角色是一衆小花挑剩下的,据了解,女演员团队打算以此来营销。
底下的评论直接解密这个女演员是陆萌,不少人嘲笑她没见识,拿个人家不要的当香饽饽,活该被人嘲。
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陆萌却没心思关注,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导演提出来的要求上:“学会这几套动作,三天以後考核,通过了这个角色就是你的。”
这几套动作看起来优美飒爽,一看就是练家子才能掌握的专业动作,对于没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一个不注意很可能受伤,而且能不能打出其中的味道难度也不小。导演说的很直白,他是需要一个花瓶颜值的演员,但不是一个只会杵在那里的真花瓶,如果为难可以提早开口。
陆萌也没和韩林商量直接应下来说自己可以。
等候在外的韩林见她出来,满目忧愁地说:“果然大导演的饭不是那麽好吃的,这个角色戏份不多,台词没有是个纯哑巴,但打戏多,需要真打,导演骂现在那套慢吞吞的花架子是狗屎。我看我们算了,回去再看有没有合适的角色吧,最近有个综艺联系我,不行,上那个来钱还多。”
“我答应了。”
韩林惊得瞪大眼睛:“你疯了?”
“不争馒头争口气,我要不行那就证明我就是个杵在那里的花瓶吗?我小时候就爬山爬树的,很结实的,你放心。”
韩林很难放心,现在娱乐圈的畸形审美逼得一帮女孩子瘦的跟个麻杆似的,放眼看过去个个营养不良一样,细胳膊细腿的一碰就要折,真有个好歹可怎麽办?
奈何陆萌铁了心,油盐不进,嘱咐他去找场地给她训练,他只能头疼的照办。
韩林搜刮尽了一切资源终于找到一个,刚要亲自过去看看,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待听到声音,嘴巴忍不住张大:“啊?对,在的,好的,我把地址发给您。好的,就先这样。”
挂断电话好半天,韩林还没回过神来。
是林殊南诶,林殊南居然给他打电话问陆萌的住哪儿,还不许告诉陆萌知道。说这两人没点什麽谁信?他们到底是什麽程度了?连他这个离陆萌最近的人都不知道,看他回头怎麽和她算账,这麽瞒他。
林殊南通过韩林知道了陆萌的安排,所以在她不远处的酒店订了房间,打算等陆萌办完正事再去找她。
而陆萌也在反复刷剧组提供给她的那套动作,倒不是她自夸,实在是扮演的角色多了,很多技能一回生二回熟,直到练成了肌肉记忆。
导演的助理和她提了一嘴,说是家里的晚辈追综艺,他跟着扫了一眼,看她爬上爬下的懂得抓技巧,很像是练过的,所以才让她过来试试。
陆萌也感慨,果然这种事还是得内行人来看,天天找一堆外人塞来塞去,到最後自欺欺人。
韩林找到地方她一秒都没耽搁就去了,这个哑巴女孩是从小被挑中训练当死士的,虽然美但是无灵魂活像个行尸走肉,杀人灭族毫不手软,所以但凡有她出现的镜头不是杀了人就是在去杀人的路上,一身行云流水的功夫足见培养她的人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就这麽一个人却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妇人时犹豫了,尘封在心中的记忆逼着她只能改变计划,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从而走向悲剧。
这个角色的冷酷丶漠然丶脆弱丶善良交织在一起在一张画布上凝结出一副怪异的画,让人记忆深刻。
陆萌绝不会想到有个人在角落里用无比迷恋的目光的看着她舞剑,做高难度动作,镜子里的那道人影仿佛一只蝶翩然灵动,每一步都带着狠辣与决绝,唯有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丰富的情愫,引人想去探知她的内心世界。
陆萌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关于这个角色的童年和成年,快乐丶悲伤丶痛苦与害怕全都被压在心里,所以在吃带有甜味的东西时她只会觉得苦。生是折磨,死才是解脱,所以她在倒下的那一刻时应该是笑着的。
她收起剑,一转头看到外面的人愣了下,那人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看过去,明显的愣住了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韩林说要给她找个专业的老师指导,怎麽到现在还没看到人?她也没了练下去的心思,拿起毛巾擦去额上的汗,把杵在那里的人当空气一般忽略掉。
林殊南见她视而不见,胸口闷闷地痛,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想也不想地冲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到无人的角落里。
陆萌抗拒地想要甩开他,可又怕手里的武器不长眼伤到他,只能嘴上逞强:“你干什麽?”
“找你说上次没说完的话。”
陆萌“哼”了一声:“上次是什麽时候,我已经忘了,我很忙,你别来打扰我,林先生。”
“殊南,林殊南。”
陆萌抿着唇不理他,他不死心,往前走了一步,两人靠的很近,他的灼烫呼吸就在她耳边,焦急又热切,再一次提醒她:“你骂我都行,我不想当你口中的林先生。”
陆萌瞪着他:“你是无赖吗?”
“是!”
“你……”陆萌被他这副认真到浑身绷紧的样子给逗笑了,擡手捶了他一下:“至于吗?值得吗?你到底喜欢我什麽?凭空这麽的深情厚谊,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