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约了阿云,可是阿云拒绝了,她总是出去玩,她爸妈不同意;没办法,我知道她不得不懂事,这周我也就继续好好学习吧。
过了清明,这周六日还得继续上课,我只能等到下周五再约阿云,但她又拒绝了,说是学校组织了春游,正是和喜欢的男生接触的好机会。
我想了想,第二天买了一包零食,早早地在常湘中学门口等她;她见到我很惊讶,我把那一包零食递给她,说:“你爸妈肯定没给你准备多少吃的吧,同学之间需要分享,这个你拿着吧。”
阿云眼睛红了红,接下那包零食,整个人很低沉,但声音却极其郑重:“谢谢你。陆朝。”
我呆愣原地,刚刚我是不是听错了?阿云是不是叫我名字了?
我反复回忆,但是都无法确定那是我的幻想还是真实发生,只有“谢谢你”三个字分外清晰。
整个春游过程,我都默默跟着阿云那只小队伍。
阿云站在队伍中间,她喜欢的男生站在她旁边的队伍,叫做赵倾睢(读音取‘hui’)。
一整天,我都盯着他们的互动。我发现阿云从来不碰他,她与他的相处,大大方方的,没有那种害羞又别扭的感觉,反而还有点凶。
这让我很迷茫,阿云真的喜欢他吗?明明前世,阿云喜欢我的时候,即使表面不显,但仔细观察肢体还是有点害羞和扭捏的,虽然看我的眼神很直接,但当我对她表露出喜欢的时候,她就会变得害羞躲闪。
难道,是因为赵倾睢没有对他表露喜欢吗?
可是为什麽,我瞅着那个叫做赵倾睢的,看阿云的眼神不那麽清白呢?
可是他明明拒绝了阿云啊……
啧,感情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前世时,我因为多年不曾恋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怎样,甚至不确定我到底有多喜欢阿云。可更离谱的是,我根本就没有与人恋爱的能力。
对于女客户,她们想要恋爱的感觉,我就给她们。但是给了她们之後,再遇到阿云时,我打心底里反感那些行为,我不想做那些事。
我说了很多哄人的话,就不想再哄我喜欢的姑娘。
我抱了很多顾客的身,就不想再抱我喜欢的姑娘。
我不想像对待出入风月场所的女人一样对待她。
那些体贴的行为,每对阿云做一次,我都觉得自己是在服务顾客;常常需要看着阿云的脸,我才能确定我是在对我喜欢的姑娘做这些事。
但是,我却始终分不清,那些事情是发乎情,还是把讨好顾客的行为习惯性地用于讨好我喜欢的姑娘。
所以,我没有对阿云做更多事。仅有的对喜欢的人所做的行为,也只有剥虾倒水系鞋带,洗餐具和开车门。就连拥抱,也是习惯性地走流程,其实我很想好好地抱一抱她,但是我控制不住……
我不敢做更多了,我怕我把我喜欢的姑娘当作是顾客对待,我也不想把对待顾客的那一套用在我喜欢的姑娘身上。
她应该是特别的,应该得到特别的对待才行,否则,怎麽能区别出我喜欢她呢?
我必须滤掉那些风月场所的随意,对待她加了十倍的分寸。
可我从业太久了,让我想一件具体的事,我想不到没有对顾客做过的事,也就想不到要如何对阿云特别对待。
唯四的特别对待,竟然有两次都是阿云主动提的。
我主动的,都发生在同一天,十指紧扣的牵手逛街和系鞋带。那天,我觉得我们是这世上一对寻常的小情侣,很美好。
然後带她回家,是特别的,且是唯一的。
还有分手那次,阿云要我说“我喜欢你”,我没干脆地说出来,不是因为我对顾客说得太多了,而是我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说过了。自从和初恋分手,再也没有说过了。
所以那次,我说得并不干脆,也不顺溜,但好在绝对是真诚的,且十分干净。——分手之後,我最感谢的就是那个时刻,我对阿云说出来了那句话。
每每想起,我竟然有点想感谢那些顾客,没有一人要求我那样完整地说喜欢她们。
风月场所,不需要这样郑重的四个字。
只有喜欢我的姑娘,需要。
想到这里,我眼睛一亮,不免欣喜,阿云不需要这个赵倾睢喜欢她,那麽是不是说明,她根本就不喜欢赵倾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