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杀李霸,是因为要瞒着大家,不得已翻墙。如今有桑瑱一起,完全不用偷偷摸摸,直接大大方方从正门出去也无人过问。
但若是直接承认,好像显得自己不懂变通?
况且对于杀手而言,翻墙潜入潜出才是常规操作吧?
“你不明白。”我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道,“这样才有意思。”
“哦?”
夜风中,传来男子的轻笑声,桑瑱捧腹,并不相信。
我暗恼:这家夥,也太不给面子了!
心念转动间,我趁其不备,擡手扣住了对方肩头。足尖轻点,两人身体瞬间腾空而起。
阴云蔽月,天空阴沉。
冷风呼啸,刺骨的寒意袭来。
身旁人的帷帽突然被风掀起,露出一张如玉般清秀的脸来。
桑瑱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许久以後,才习惯自己身处高空之中。
“别怕,”我紧紧挽着他的胳膊,安慰道,“你看下面。”
俯瞰身下,暖橘色的灯火如点点繁星,在寂静的夜色里闪烁,整个扬城都笼罩在一片宁静安详的氛围中。
少年依言看去,先前的紧张不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眼角眉梢都毫不掩饰的惊喜:“原来,这便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
我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闻言,目光在我脸上扫了扫,而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忘月,我还不知,原来你这般记仇啊?”
我扬起唇角,没有接话,目光转投向远处那片灯火通明丶流光溢彩之处。
一座三层古楼赫然出现在眼前。黑瓦白墙,朱漆大门,门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宝花楼”三个烫金大字。
丝竹管弦之乐悠扬婉转,姑娘和恩客们的笑闹声飘渺悠远。
我扶着桑瑱在距离宝花楼不远的大树後降落,将身形隐藏于暗影中。
门口几个浓妆艳抹,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丶类似管事模样的妇人正眼巴巴地四处张望,有男子路过,立刻迎上前,邀请入内。
我偷瞥了一眼身旁人,发现他正茫然地望着前方,目光还停在“宝花楼”三个大字上。
心中突然又起了坏心思。
“桑瑱,”我推了推他,故作认真道:“进去吧。”
桑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就这麽直接进去?”
我强忍笑意,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
“难道不是翻进去吗?”少年脸色有些苍白。
“我翻进去,你是男子,可以走正门。”我面色如常地回答。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少年思考半晌,似是意识到我说得没什麽问题後,一把抓住我的衣袖,脸上是少有的惊恐:“这怎麽可以?”
“有什麽不可以?”我问。
他脸颊飞快泛起一抹红晕,眼神闪烁,结结巴巴道:“君子应当洁身自好,我不能……”
像是想到什麽,他连忙解释:“我所谓的洁身自好,不是故意贬低里面以此为生计的姑娘,她们此举或许迫于无奈,但我……我可以约束自己的行为。”
说这话时,那双眼眸清亮干净,好似一汪见底的山泉。
“忘月,”他眨了眨眼,期盼地望着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嗯。”我收起逗弄的心思,郑重地点了点头。
桑瑱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但还是紧紧攥着我的衣袖,似是生怕我一眨眼就先跑了。
“好啦,不逗你了。”见他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我正了正神色:“不应该用这种事捉弄你的,我道歉。走!我们这就去找王宝珠,把不属于这里的姑娘,全部救回。”
拉着他正欲起飞,少年眸光闪了闪,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用力在我脸上揉了揉,嗔道:“好啊,你也学会耍人了。”
我瞪大双眼,吃痛地将那双热乎乎的“魔爪”抠了下来。
又把他先前被风吹起的帽帘整理好,这才挽着对方胳膊,朝二楼最东面的厢房飞去。
伴随“哐当”一声,两人破窗而入,滚入屋内。
里面的人立马警觉:“谁?”
我飞快从地上爬起,一个箭步上前,将短刃抵在床上女人喉间,冷声威胁:“你若是敢叫,立马让你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