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对于杀手而言,伤疤是荣耀的象征,哪个杀手身上没几道疤痕呢。
似是没料到我会这样回复,少年眼中震惊之色难以言表:“可疤痕若是显眼,别人会用异样的目光看我丶我们……”
他的声音很轻,最後那个“我们”,甚至有些听不清楚。
“那又如何?”我反问他。
心中隐隐猜测,小医师之所以这般反应,定是外面有许多女子找他配过去疤痕的药膏。
女为悦己者容,倒也好理解,不过我孑然一身,有没有疤,好不好看重要吗?
左右也不会有人关心。
连清闻言,脚步一顿。
“那又如何?”
他重复着我的话,像是在思考一个答案,又像是在扪心自问。
突然,他轻笑一声,擡头看向了远方。
风拂过他耳边的碎发,也拂起了那身青色的衣衫,四周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忽地静止了。
“走吗?”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我忍不住催道。
连清似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动不动。
午後的深林,阳光透过繁密茂盛的树叶,洒下一地斑驳。
又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我终于忍不住,擡脚重重地踏在了那碎光之上。
“连医师,我发现人这一生……若是太在意旁人的目光,无论做什麽,都会很累……”
连清闻声,终于回神,原本攥紧衣角的手也渐渐松开。
“姑娘说得没错。”许久之後,他自嘲一笑,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我收回目光,继续向前。
这乱世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过往。或许,今日遇见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也未可知。
半刻钟後,我们终于回到了小木屋。
推门而入,往竹椅上一坐,又朝肚中灌了满满两壶茶水,我这才起身,再次向小医师告别:“感谢连医师相救,忘月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等一下。”他放下手中茶盏,倏地从竹椅上站起,又快步走至柜前,拿起了上面的药箱,“姑娘留步,包扎好伤口再走。”
“不必。”我冷淡地拒绝了,这少年今日种种行为,着实有些热情得过分。
“你从山崖上下来,伤口就裂开了。”他静静地望着我,眼神澄澈干净,“鲜血渗了一路,不疼麽?
“没有的事。”我别开脸,果断否认。
疼或者不疼,又有什麽不同?这种日子过去时常有,未来也不会有什麽改变。
“撒谎。”他轻叹一声,视线扫过我的肩颈和腰间,“我是医师,你能糊弄得了我吗?”
说罢,他拿出布条和止血药,一步步朝我走来。
门窗半掩着,有风从屋外吹来。
那身青色的衣衫随风摆动,送来一股清新药草香。
少年眉目柔和,眼波流转间似天边皓月,明亮皎洁。
距离逐渐拉近,我听到胸腔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跳动声。
快得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