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邀请她跳舞。
这一次,她的舞步熟练了许多,不再频繁出错,他也收敛了先前的逗弄之心。
鼓声轰鸣,舞步奔放,广场上热闹非凡。
两人十指相扣,女子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连清,从前我觉得这世间人心险恶,满目疮痍。”
桑瑱默默倾听,耐心等待下文。
“如今,我却觉得阳光正好,山川草木皆美,原来还有那麽多人温暖赤忱。”
火光摇曳,身体转动间,风掀起了她的绿色裙摆。
“未来,我还想同你一起,为这人间再做点什麽,给它增些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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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分别的时刻终于到来。
桑瑱思考再三,决定动身前往麓城,请桑桑帮助自己解蛊。
麓城虽是瘟疫的起源地,疫情却早已得到控制。
桑桑本可以早些离开,但郡守大人见识过“灵医圣手”的高超医术後,威逼利诱,再三挽留,请她为病重的父亲治病。
桑桑迫于无奈,留了下来。
桑瑱与妹妹一直互通书信,自然早早便知晓了此事。
腊月中旬,兄妹二人从麓城回到了扬城。
回家後,他继续戴上维帽,做回了那个破了相丶不爱出门的桑家大公子,整日沉浸在书房与药房,寻找解蛊之法。
虽说花大价钱搜集了许多蛊虫典籍,但对解血蚕蛊的帮助微乎其微。
不过有一日,他倒是偶然得到一本古籍。古籍上记载了一种以自身鲜血换蛊的秘法,虽说凶险,但可行性似乎极高。
他将这书仔细收好,心中渐渐有了些别的思量。
自九月中旬一别,整整两个多月,桑瑱再也没有收到心上人的消息,这令他十分担心。
就在他寝食难安丶准备发布公告寻人之际,他们竟以一种戏剧的方式重逢了。
再次见面,她是杀手,而他是她的刺杀目标。
所幸她收手及时,他才安然无恙。
再之後,桑瑱得知——她竟然真的就是“黑衣罗刹”。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些恍惚。
传闻中黑衣罗刹心狠手辣丶杀人如麻丶容貌更是奇丑无比;传闻中的自己,脾气古怪,相貌可怖。
可事实呢?
恰巧相反。
他们两人,竟然奇迹般“般配”。
诸多风波之後,他将她强行带回了家,倾尽衷肠,将从前碍于身份不能说的话,一股脑全盘托出。
她也解开了心结,他们重归于好。
桑瑱觉得,那应该是自己此生除了在小木屋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小姑娘脸上的笑意又渐渐多了起来。
他望着那张明艳动人的笑脸,心想:要是能一直这般开心就好了。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止有绿舟对他的追杀令,还有她身上的血蚕蛊虫。
如果她无法完成刺杀任务,会受到什麽样的惩罚?
她不愿提及,桑瑱却能隐约猜得。所谓血蚕蛊,就是用来控制杀手们听话的工具,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心上人为难。
他想不出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取出她的蛊虫。如果追杀令意味着注定一死,那麽在死之前,他要用自己的身体换走她的蛊。
这样,她将再也不用受杀手组织的控制,她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