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依旧如此。
埃里克坐在角落,正细致地缝制婚纱。
银白色的针线在他指尖穿梭,如同在洁白的绸缎上绘制精美画卷。
突然间,他像是被无形的巨力击中,痛苦地抱紧脑袋,狠狠撕扯头发。
他想将痛苦连根拔起。
可无论他如何挣扎丶如何用力,这疼痛丝毫未减,依旧如毒蛇般紧紧缠绕着他。
他痛到呻吟。
痛到叫喊。
维薇斯刚从厨房转出来,便看到埃里克这副模样,她的心瞬间被揪起。
快步走到他身侧,然後轻轻抚慰他。
她拍着他的肩,不断地重复。
“埃里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听见维薇斯的声音,埃里克渐渐清醒。
他擡起头,眼眸腥红。
满是泪水。
这是他有型的痛苦与恐惧的化身。
维薇斯心痛到说不出话。
她想不出办法安慰他。
因为埃里克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离开时间。
距离巴黎男尸手上轮转盒所预示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月。
刚够她把腹中的孩子生下。
可,之後呢?
她还会回来吗?
什麽时候回来?
埃里克还会沿着既定的轨迹走向宿命的结局吗?
他们的孩子会健康成长吗?
一想到这些问题,维薇斯便感到呼吸困难,仿若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胸口,难以喘息。
埃里克从未问过她,也不敢问她。
但他绝非愚钝之人。
自从达洛加说出那些令人震惊的话之後,他便感知到不寻常。
他的眼中多了许多从未有过的恐惧。
这恐惧如同细小的虫豸,不断啃噬着他的安宁。
维薇斯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世界突然为他和达洛加开了天眼,让他们俩窥见某些本不该知晓的秘密。
却又同时给他们戴上眼罩,让他们只能在模糊的视野中,艰难地感受真相的轮廓,却无法真正看清。
他们似乎置身于一场宏大的历史修正中,被无形的力量推动,像随波逐流的落叶,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达洛加也曾因恐惧陷入了一阵短暂的精神失常。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他告辞了。
他说要回到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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