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报传入万寿宫,宋妄暴怒:“叛了?幽州大雪,朕体恤他们,朕已谴钦差赈灾,这些刁民,竟敢造反?”
前来传讯的是幽州军所派,并非普通士兵,而是幽州军副统领,此刻一身冰雪,叩首回禀,字字泣血:“陛下,这次大雪,幽州受灾最重,大雪压垮民房无数,百姓死伤过十万,而幽州刺史毫无作为,任凭百姓自生自灭。”
“钦差崔侍郎前几日至幽州赈灾,各地每日只发一碗稀粥,且所用米粮竟是发霉的陈粮,几日间,死伤者不减反增。”
“幽州豪商名曰江至和,散粮布医,救治一城百姓,百姓们便拥其为主,叛了。”
他每说一句,宋妄的脸色便黑沉一分,“一群乌合之衆,幽州军对付不了吗?”
“回陛下,若只是区区几千几万百姓,自然无妨,可羌国见状,已在边境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挥师南下,幽州军不敢擅动,是以统领派微臣来求朝廷援兵。”
“陛下,形势危在旦夕,请陛下决断。”
一语惊破天地,满朝震动。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雪灾之下,最先出乱子的定是凉州。
万万没想到,会是幽州。
更没想到,羌国竟舍近求远,弃西北而逐东。
宋妄脸色难看,看了圈他的文武百官,冷冷道:“诸卿怎麽看?”
中书令如今居百官之首,率先道:“陛下,臣以为幽州刁民反叛,乃十恶不赦之死罪,应当发兵幽州,尽数剿灭。”
话音刚落,幽州军副统领便道:“陛下请听微臣陈情。”
宋妄看他:“说。”
副统领叩首:“百姓愚昧无知,只求温饱活命,罪不至死,臣请陛下,诛杀首恶,安抚百姓,赈济灾民,安定朝纲。”
“小儿胡言!”中书令斥责,“依你之见,幽州百姓叛我天子,竟还要招安吗?至于安定朝纲之言,更乃胡言乱语,区区刁民作乱,岂能乱我朝纲。”
“更何况,何为首恶!崔侍郎辛劳赈灾,纵然有所疏漏,亦是在所难免,在尔等口中竟成了恶人吗?”
副统领一味叩首哀求:“陛下诸位大人未曾面临幽州之灾情,未见饿殍满地之惨状,微臣亲眼见之,实不忍诛杀百姓。”
其他人纷纷追随中书令,驳斥于他。
这些人口绽莲花,个个三寸不烂之舌,副统领自然不是对手。
最终,宋妄道:“崔赫赈灾不力,着令押解回京,另行处置。”
“大将军王乔安,朕命你带一万精锐,驰援幽州军,务必歼灭叛军,护卫好边境。”
“陛下……”
副统领还想要挣扎。
宋妄看他一眼,制止了他:“爱卿劳苦功高,暂去驿站休憩,明日与大将军一同出发。”
副统领无法,只得领命。
却满眼悲戚。
这消息传的很快,随着谢夫人的信,一同到了陈郡。
谢渡先看了谢夫人的信,才命侍从回话。
听到幽州叛乱的消息,有些惊讶:“幽州?”
侍从点头:“正是。”
谢渡问:“朝中如何处置。”
侍从道:“处置了崔侍郎,命大将军带兵去平定叛乱。”
谢渡蹙眉:“又安排了谁去赈灾?”
侍从摇头:“无人:
谢渡一愣,坐在那揉了揉额角:“退下吧。”
他起身,回後院去找沈樱。
沈樱正坐在窗下,拿着根木棍逗弄廊下的鹦鹉,教鹦鹉说“新年大吉”。
谢渡推门进去:“阿樱。”
沈樱回眸。
谢渡走过去,接过她手中木棍,轻声道:“我们回洛阳。”
沈樱诧异:“出什麽事了吗?”
谢渡便将刚才的事,与她叙述了一遍。
沈樱皱眉,不由辱骂:“什麽都记得,唯独忘了最要进的事,这满朝文武,都是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