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樱从善如流:“月儿。”
想了想,还是把钱收了回去,却又从包袱里拿出一根精致的银簪,递给月儿,“我看你的年岁,也快到了成婚的时候,这根簪子,就当以後给你的添妆吧。”
李月儿自然是推拒不收:“樱花姐姐,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沈樱道:“你一定得收下。”
谢渡站在沈樱身後,笑了声,帮腔道:“李姑娘,我家娘子向来不肯占人便宜,你若不肯收,她今天晚上要睡不着的。”
李月儿下意识看向沈樱的脸。
沈樱坚定的点了点头。
最终,李月儿迟疑着,收下了簪子。
沈樱松了口气。
当晚,李月儿的父母从邻居家回来,和沈樱谢渡一同吃完饭。
李月儿的父亲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话不多。
母亲确是个爽利的性子,热情好客,见着二人,就笑着问:“住的习惯不习惯?想吃什麽?”
沈樱温温柔柔地回答:“很习惯,大娘家很干净整洁,想尝尝大娘的手艺。”
几句话哄的大娘眉开眼笑,洗了手,就去做饭。
天色擦黑时,大家都已围着方桌坐下。
大娘先给沈樱夹了菜,笑吟吟问:“小娘子,你们去陈郡怎麽会走这条路,走官道近的多啊。”
沈樱早已想好了措辞:“本来我们走的是官道,只是进悬瓠城的时候,恰好碰见了郡守大人的仪仗,被挤入街巷当中迷了路,绕来绕去,就走到了这里。”
说到此处,她有些疑惑地托着下颌,“不过那悬瓠城当真奇怪,我们夫妻两个进了街巷里头,一个人也不见,想找个人问路都不见,给我们吓的半死,还以为是被精怪迷了神智,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说着,她摇了摇头,“不能想了,再想夜里要做噩梦了。”
谢渡温柔地拍拍她的背,安抚之意十分明显。
却不想,李大娘哼了一声,“你别怕,哪有什麽精怪,都是人干的。”
沈樱瞪圆了双眼:“什麽意思?”
村内和城内截然不同,李大娘什麽话都敢说。当即一脸恼怒道:“府城原先也很热闹,官道四周住人的,做生意的到处都是,大家也都过的很好。但自从这任郡守上任以来,便强行逼迫官道五里内的百姓,全部搬走。”
“而且还不让我们村里的百姓再进城摆摊卖菜,统一开了店铺,全让他的亲信把持,卖他自己庄子里的産出。”
说到此处,李大娘横眉冷竖,怒火中烧:“我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父母官。”
郡守?
谢渡略一沉吟,“可汝南郡内还有汝南王在,郡守如此恣意妄为,汝南王也不管吗?”
比起郡守,汝南王宋庆的名声显然好得多。
提起他,李大娘叹了口气,“大郎有所不知,汝南王也是有心无力,大家都说他被皇帝忌惮,不敢插手政务,还得装出荒唐无羁的样子,降低皇帝的警惕。而且身子骨也不好,很多事儿都有心无力。”
“不过他是个好人,亲自出钱给被搬迁的百姓置办了屋宅,比起那郡守强了百倍。”
谢渡与沈樱对视一眼。
沈樱双眼亮晶晶,“汝南王真是个好人。”
李大娘点头:“是啊。”
沈樱好奇:“那汝南王为大家置办的房屋在哪里?也在城内吗?郡守总不敢在他的地盘上惹是生非了吧?那些老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吗?”
她一连几个问题,并不突兀。
李大娘也一一回答:“汝南王置办的房屋在城东郊外,每家一间,不大,够容身的。他虽然没多大权力,但毕竟是个王,郡守的确没再找事,我听说那些人的日子还算安稳。”
沈樱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与谢渡对视一眼,都想起从陈郡来时,在路途中看到的房舍。
从城中心,被搬迁到城东郊。
这些百姓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可是,从始至终被辱骂的人,都是汝南郡守。
而汝南王宋庆,却在其中得了民心与美名,还洗掉了荒唐无羁的恶名。
也难怪,汝南的百姓会给他编故事,将他与仙女传颂在一处。
原来,一切都是有缘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