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谢渡之名,宋妄恍惚片刻,缓声道:“宣。”
辉煌灿烂的殿门大开。
谢渡一袭紫袍,佩金玉带,手持笏板,长身玉立,风姿卓然。
遥遥望去,如山间青松落雪,令人心驰神往。
宋妄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心底蓦地生出一股嫉妒之意。
这般容光焕发,想必是因着要娶走阿樱的缘故。阿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这个男人,凭什麽能得到她?
宋妄心情极差,冷冷淡淡道:“中书省既已奉太後诏,为你安排要职,朕亦无甚可说,只盼你上任後爱民如子,勤勉清廉,治下安居乐业。”
说话的口气,不像教诲,倒像是训诫。
殿内却无人敢说话。
人尽皆知,这对表兄弟以往关系不差。可如今,谢渡却要娶前太子妃沈樱为妻。
有了红颜在其中,到底有了影响。
谢渡极体面地弯腰行礼:“臣谨遵陛下教诲。”
宋妄道:“归位吧。”
谢渡道:“是。”
宋妄又道:“若无别的事情,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陛下,臣有本奏。”鸿胪寺卿手持笏板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昨日,羌国使臣又到鸿胪寺闹事,要求释放半个月前抓住的那个羌人,还请陛下示下,此事该当如何?”
宋妄蹙眉,环顾四周:“诸位爱卿以为该当如何?”
“事关两国邦交,臣以为,若仅仅是闹事,打一顿板子,放了也就罢了。”一位文官道,“我大齐子民的刑罚如何,对他们也如何,方才显得一视同仁。”
其他人也认同这种说法:“只是当衆闹事,并非罪大恶极,关了这半个月,再打一顿板子,也不算轻罚。”
谢渡蹙眉,出列,道:“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纵虎归山。”
宋妄看着他,没说话。
谢渡不以为意,不紧不慢道:“据臣所知,京兆府关押的那位囚犯,身份并不一般,具体情况待下朝後,臣细细向陛下禀告,还望陛下切勿轻下判断。”
宋妄咬了咬牙,眼神冰冷:“你是在教朕?”
谢渡无奈与他对视:“臣并无此意。”
“够了,朕以为,羌国与大齐交好,理应对两国子民一视同仁,闹市行凶,罪加一等,每人三十大板,罚银百两,哪儿来的扔回哪去。”
谢渡蹙眉:“陛下三思!”
宋妄大为恼火,盯着谢渡:“世间唯有你谢明玄一个聪明人吗?”
谢继宗侧目,冷冷道:“明玄,住口。”
谢渡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宋妄心底却委屈至极,难受的想要骂人。
他忽然想起那次与沈樱见面,沈樱说过,其中一人是羌国乌木沙王子。
今日,谢渡也知道那人的身份。
除却他们二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阿樱不曾出过京城,定是谢渡告诉她的。
所以,是在那麽早的时候,他们私下往来就已经那般亲密了吗?
唯有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宋妄起身,甩袖:“退朝。”
谢渡紧紧皱着眉头,看向谢继宗:“父亲,那日是羌国乌木沙王子,若当真纵虎归山,恐怕後患无穷。”
谢继宗道:“你放心吧,此事我已禀告给太後太後不会让他乱来。”他叹口气,“陛下到底还是年轻。”
怎可因儿女私情,竟置国家大事于不顾。
如此天真幼稚,怎能担得起一国之责。
谢继宗望着高台上的龙椅,又看一眼谢渡。
谢渡没说话。
父子二人并肩离去,谢继宗道:“日後有什麽话,你与我说,我去讲。如今,恐怕陛下只要看见你,就再也听不得任何人说话了。”
谢渡摇了摇头,只觉无奈,低声评价:“幼稚!”
谢继宗叹息道:“到底是你表弟。”
谢渡道:“父亲放心吧,如今我不会与他争执。”
谢继宗点了点头:“我知你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