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渡道:“不必兄长肝脑涂地,只是想求二位兄长,与我一同前往豫州上任。”
二人皆是一愣。
沈樱亦诧异地望向他。
谢渡苦笑一声,解释:“我初登仕途,便为一州长官,心底委实没有底气。而二位兄长皆为官多年,经验丰富,明玄诚心,请二位兄长襄助。”
李明辉听了,毫不犹豫道:“好,我随你去。”
杜知维犹豫片刻,随即坚定了神色:“我亦随你去。”
谢渡举杯:“多谢二位兄长大德。”
沈樱坐在一侧,瞥了他一眼。
及至晚间,他多喝了几杯酒,被扶进房间,收拾干净,躺在榻上。
沈樱才幽幽问道:“你不是说,原本没打算过来吗?怎麽又说,今天来是为求他们两个?”
谢渡头微微发晕,却并没有大醉,闭上眼慢慢道:“临时起意。”
沈樱坐在一侧,漫不经心问:“是吗?”
谢渡睁开眼,看向她:“你不信?”
沈樱靠在枕头上,与他对视:“你觉得呢?”
真真假假,都是他说了算。
他一息之间变了说法,她也只能听着。
谢渡无奈,撑着起身,道:“我对旁人自然真真假假,但我对你,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沈樱抿唇。
谢渡还是头晕,揉着额角:“我骗你做什麽?难道我跟你说是特意来找人的,你会生气吗?”
沈樱摇了摇头:“不会。”
谢渡握住她的手,放在颈间,倒在她肩上,亲密相拥的姿态,“阿樱……”
呼吸之间,炽热的气流扑在颈中。
沈樱垂下眼眸,对上他的眼眸。
眼底炙热的光亮,让她呼吸一顿。
谢渡靠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听,外面有夜莺的歌声。”
沈樱却无心分辨,所有感官,都被他炙热的唇舌丶用力的双手占据。
桌上的红烛燃着柔软的光。
窗外,夜莺唱了整夜的歌。
待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才隐蔽在层层叠叠的林木间。
翌日下午,二人才得以啓程,从庄园回了谢家。
又过一日,清晨起床时,沈樱对谢渡道:“今日,可否陪我去舅舅家一趟?”
谢渡先是点头,“可以。”又问:“你舅舅是?在京城吗?”
不仅是他,满朝文武,也没几个知道,沈既宣原配夫人的娘家是何方神色。
沈樱点头:“我舅舅是户部员外郎,姓林,讳上汝下靖。”
谢渡不认得,也没听说过,点了点头:“我让人备一份礼,初次上门,不可失礼。”
沈樱道:“不必太贵重,舅父家境贫寒,若太富贵,会让他无所适从。”
谢渡点头,道:“待会儿你看看。”
备好礼物,二人出发。
马车一路从富丽堂皇的长宁街出发,路过安宁街丶崇宁街等达官贵人聚集之所,一路奔向南城。
南城,是京都平民聚集之地。
谢渡一路看着越来越低矮的房舍:“我记得你说过,你父母都出身庶族,怎麽你舅舅做了官?”
沈樱道:“舅舅能做官,是因我父亲的缘故。母亲去世後,为给林家一个交代,他便与萧氏商议,给舅舅一个官衔。舅舅原不同意,是我劝他接受,才有如今。”
说着,她叹了口气:“外祖家本也是县乡富户,奈何舅舅昔年生了一场大病,将家産花了十有七八,若不做这个官,恐怕妻儿老小都熬不过去。”
所以,与其守着所谓的清高骨气,不如先活下来。
活下来,才有以後。
谢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