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澜点头:“我知道了。”
她抿唇轻笑:“任太守,後会有期。”
“後会有期。”
任天远将会在几年後带着幽州繁荣昌盛的政绩回京,如愿升官平步青云,身侧自会有门当户对的佳人作伴。
今儿个天有些冷,不知什麽缘故,昭澜穿了好几层贴身的棉袄却还是觉着冷,擡头一望,原来是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小雪。
往事如尘烟缥缈,世上再无徐泠。
。。。。。。
回到京都已有些时日了,不知是天气渐冷还是因为旁的什麽,芮儿总觉得他们主儿此次回来整个人变得更倦怠了些,以前除了用膳和睡觉,还会去御花园走路消食,又或者坐在院子里翻翻书卷,如今却是什麽也提不起兴趣。
芮儿怎麽想也想不明白,直至有一日她在御膳房碰见瑞福。此次幽州之行,她与瑞福倒是相熟了许多。见芮儿愁云满面,瑞福问了一嘴,这一问他本也是对蕙姬如此变化百思不得其解,而後在途中忽地脑子灵光一现,他似是发现了什麽惊天大事一般,提起裤脚就往陛下寝宫中赶。
不知是否因年近除夕,李元鹤和许承直那边都消停了些,宫内难得有短暂的安宁。
京都比幽州要冷得多,昭澜一回宫缩进了烧着炭火的屋内便不再愿出门走动了。每日吃吃睡睡,偶尔开个小窗欣赏片刻雪景,便也算是一天的运动量了。
昭澜平日闲下来就爱看些野史和话本,譬如那本《彪悍女子追夫记》,她便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向李行韫使了上头的计策,结果就是三番两次吃了一嘴灰,那些个伎俩放在李行韫身上根本就是不起作用。
其他些什麽《京都志怪风云》也都被她看完了。芮儿不常出宫采买,她便托芮儿吩咐沁宜轩的一个小内侍从宫外搜罗几本有意思的不正经书回来。
没承想,这小内侍理解的不正经书和昭澜所理解的当真不是一回事。
昭澜也不是没看过这类露骨的书,从前在岱州时,她想看什麽书没有?只是她低估了这京都的民风开放程度,她当真是没见过这般图文并茂且题材新颖的读物。
她前些日子不躲着芮儿看那本《彪悍女子追夫记》,便是仗着芮儿不识得几个字好糊弄,可如今这些画册,便是芮儿再不识字也不可能看不懂,她可不好意思让芮儿瞧见。
这不,昨儿个她又翻到一本娇媚小狐妖和冷峻仙君的话本,这故事写得极好,图也画得极为生动精妙,昭澜一入迷,夜里还趁芮儿歇息在帐里点了烛火偷偷看,这用功程度倒是堪称进京赶考。
才用了膳,昭澜便以午间小憩为由将身旁侍奉的人通通遣走,自己则拉上床帐,美滋滋翘起腿看起画册来。
回到京都,李行韫一脚踏入上书房便再没机会透口气,整日忙于处置这落下的一月政务,今儿个好不容易得空了些,却见瑞福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丶欲言又止,企图旁敲侧击些什麽。
他斜眼一睨,瑞福便是心虚地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
却是不想,他们陛下的反应甚是奇怪,先是猛地顿住,而後低笑出声,反问了他一句:“是麽?”
“那便亲自去瞧瞧。”
陛下向来是说一不二,说是去瞧瞧,当即便往沁宜轩的方向走了,还嘱咐他不必提前通报,看样子。。。。陛下是要给蕙姬娘娘一个惊喜?
沁宜轩今日倒是格外寂静,走近一瞧,外院的人大多都在打盹午休,时有走路经过的侍从也尽量在压低声响,有人瞧见了陛下的身影正要行礼,却见陛下擡指抵于唇前,示意他噤声。
行至内院外屋,便见围在炭火前的芮儿倚靠在门旁一下一下打着瞌睡。
这沁宜轩怎地上上下下倦怠懒散成这等样子,瑞福偷偷望了陛下一眼,见陛下神色如常,并未有愠色,才将提着那口气松下。他上前将芮儿摇醒,瞧芮儿睡眼惺忪还不知发生了什麽的模样,实在恨铁不成钢,正欲轻咳一声,却被陛下拉住。
李行韫指了指里屋的方向,似乎在用眼神询问,蕙姬是否在里头午憩。
清醒过来的芮儿没见过此等情形,慌张得只知点头,待到反应过来要行礼之时,陛下已朝着里屋走去。
瑞福将她拉到一旁,示意两个小侍女同他一道退到屋外守着。
里屋炭火烧得足,热乎得紧,说是在暖春也不为过。屋内静悄悄的,帐帘关得紧紧的,里头的主人似乎真在小憩,偏突如其来传来细微的书卷翻页声。
李行韫走近两步,两指一撩,帘布被掀起一角,床榻的景况一目了然。
那女娘并未挽发髻,只用一白色的发带随意扎了半头,左腿搭在右腿上,高高翘起,姿势要多舒畅有多舒畅,不知在看些什麽书,脸颊浮现淡粉红晕,唇角弧度便未曾落下半分。
“在看什麽?”
那婀娜多姿的小狐妖终于如愿抚上小仙君的胸膛,正看到小狐妖艳丽的蔻丹从仙君脖颈慢慢滑下,就要拨开衣领之时,昭澜陡然听到李行韫熟悉的声音,下意识便将画册合上压到臀下,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没什麽,”昭澜勾唇假笑,便是在幽州也没这时候紧张,即刻转移话题,跪坐起身,拉着李行韫的袖子道,“陛下怎地来了?这床榻实在是乱得紧,我们还是到外头聊聊罢。”
李行韫没应声,只似笑非笑地望向昭澜拽着他袖子的那只手。
昭澜咽了咽口水,瞬时收回,默默讪笑,她当真是慌张极了,竟干了一件更容易找死的蠢事。
“没什麽?”李行韫半身跪上床榻,唇角带笑,步步紧逼,瞧起来危险极了。
昭澜一时间在脑中幻想了若是被发现画册的无数种尴尬的场面,在心中无声摇了摇头,找死便找死罢,她今日势必要捍卫自己仅存的最後一丝尊严。
“陛下~”声音娇滴滴的,甜得发腻。
昭澜不再後退,将发丝都揽到一边,另一侧衣领松散,香肩半露,眉目含情,指尖轻抚上李行韫的衣袍,从宽肩到锁骨,再到心口之处,一点一点,极尽缠绵。
“怀兰还没那书好看麽?”娇媚动听的声音一字一句传来。
李行韫往前逼近的动作霎时顿住,他不动声色,垂眸对上眼前摄人心魄的勾人视线,看似巍然不动,但微烫的耳尖和滚动的喉结却彰显了几分他此刻的心迹。
此情此景倒是似曾相识,几月前的万戚宫似乎也曾上演过类似的一幕。
只是不知为何,分明是同一人,那时的许苕远没有此刻的许苕牵引他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