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三十二章幽州大乱他单手拽住缰绳……
月明星稀,数只白鸽以知州府为始,爪卷信件展翅而去。
然白鸽所至之处必有数道暗影悄然临下,一片宁静之下似藏波流涌动。
偏有一只特立独行,延缓盏茶时刻才挥翅而行,直抵点有明亮烛火一雅间,立于窗台边的郎君擡手轻松接住,屋内冷滞稍有缓和。
屈弦上前附耳禀报,李行韫神色淡淡,仍旧意味深长地紧盯身侧女娘神情。
见郎君擡手示意,屈弦悄声退下,随其离去,屋内气氛再度陷入僵局。
昭澜抿了口茶,偷偷瞥了李行韫几眼,不巧却是迎头撞进幽深的瞳孔之中,她不由得讪笑几声,道:“郎君都知道了?”
观察着李行韫的神色,昭澜试探道:“徐泠的确是怀兰放走的。”
见李行韫没什麽反应,昭澜便又继续道:“左右她也是为人所迫才走到今日,想来日子过得并不顺遂,而怀兰此次也并无大碍,其次。。。。。。。”
“第二回了,”李行韫收回视线,他稍稍垂下眼睫,似乎漫不经心。
可昭澜心中却是没由来地一颤。
“宜婳一次,徐泠一次。”他眼眸流转,最终落在案上的茶盏,声线依旧平淡,不紧不慢。
“许怀兰。”
这是李行韫头一回喊她的表字时带上了姓氏,只见他擡起眼,神色微凉,丝毫不留情分:“你究竟在发什麽善心?”
“伤你之人皆可轻易原谅,便是圣儒大家也没你这般的仁义。”语气微重,字字句句皆是嘲讽之意,像是回到了二人初见之时那般的冷意。
“何况,你又凭什麽私自放走徐泠?你便以为我将她困在这闻香楼便全盘是你的缘故?”
“自以为是。”
伴随着最後一声嗤笑,屋内再度陷入沉默。
昭澜被这一连串话堵得哑口无言,她本想解释些什麽,可对上李行韫讥讽淡漠的眸色,忽地又堵了口气不愿开口。
好半晌,她只梗着脖子点了点头,像只高傲的孔雀不愿低头:“是。”
“如郎君所言。”
“我许苕便是滥发好心,自以为是,将那徐泠放走了。”
“陛下若是看不惯大可选别人做棋子,将我许苕休了便是,此番一来陛下眼里便再也没有我这麽个麻烦事儿,从此落了个清净,也免得许苕将来再自以为是乱了陛下的筹谋。”
语罢,昭澜也顾不得什麽礼仪,站起身来提起裙子便往外走,步履匆匆,脚步也刻意踩得格外的重,就是屈弦在身後呼唤也只是气哼一声。
“郎君,”屈弦进屋,先是瞧了眼陛下此刻算不上好的神色,才垂眸道,“已遣人暗中护着夫人。”
“嗯。”李行韫应了一声,分明是刻意为之,可他还是略微烦躁地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少有的,他的情绪也能被旁人所牵扰。
他微微擡眼望向窗外明月,指节习惯性地轻叩桌案,似是在等待着什麽。
阵阵狂风呼啸,席卷屋内纱帘舞动不曾休止,似乎注定今夜闻香楼并不太平。
夜里寂静,却是没由来地响起阵阵马蹄快跑的哒哒声,数匹高头大马聚于闻香楼前,将以往幽州这座异常奢靡的华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位列队前的,如同威风将军坐于那匹最高猛的汗血宝马上的不是旁人,正是今日灰头土脸从闻香楼逃脱的胡太守。
此刻他早已褪去了白日那般畏怯之态,甚至暗暗挺直了肩颈,倒是瞧不出半点受伤的模样,浑浊的眼珠转过一圈,将这闻香楼又扫了一圈,而後轻蔑一笑,擡手下令。
身後的士兵纷地下了马,持着刀枪剑戟,哄的一下,便往里闯。
可却是出乎意料地,楼内死一般地寂静,一人也无,实在是反常至极。
如此一来,本胸有成竹的领头士兵都生出了几分警惕,胡之远也为这一突然变故有些不知所措,坐在马上不由得徘徊不前。
可扫视一圈,瞧见他的人马之多,胡之远又生出了几分底气,就算里头那位的手下再厉害,也敌不过人多势衆,更何况,他还有援军等在後头。今夜他便是耗,也要将京都这位爷儿耗死在闻香楼。
本猜测到“薛鼎”的真实身份,他心中甚是恐惧,脑中皆是满门抄斩的惨况,可欲报信时又是转念一想,左右也是一条死路,何不搏一把?说不定届时,天下之主兴许便是他胡之远的。
狼子野心一旦生起,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如此一想,他便发动征号,聚齐幽州城中最好的士兵以及他的亲信精锐,朝这闻香楼进发。
“衆将士听我号令,今夜不惜一切代价,给我踏平闻香楼。”
在这一刻,他已然忘却了闻香楼是自己一手所建。
“诺。”
伴随齐声应答,一队人马先行涌入楼中,直至完完全全进了楼内,里头却仍旧鸦雀无声,像是人去楼空。
不见人影之刹,却忽闻一声惨号,一人应声倒下,血溅三尺。
以屈弦为首的几个侍卫从阁楼跃下,剑势皆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才进楼中的一队士兵便折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