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五十章婚服他们苦寻一月未果的陛……
从寝宫中走出来,昭澜回眸望了望,许多碎片记忆似是走马灯般地在脑海里闪过一遭,从听了话本上的招数到这寝宫之中勾引李行韫再到如今,恍然间已快过了一年。
那个时常被倚靠着的软榻空空荡荡,如同她的心一般,总是时觉失去了什麽。
她不知此行会有何遭遇,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答案,她必须去找李行韫。
无论他如今是否还活着。
那女娘收回了视线,毅然决然地擡脚离去,昏黄的夕阳红光照在她纤瘦的身影上,时光好似重现那个在花圃里栽花的郎君。
在离开前,昭澜还需要确定一件事,她将目光紧紧锁定在面前的一道背影。
她此刻便就站在一处宫道上,前头是正在指挥着粗使内侍干活的青山。与瑞福确定好青山今日当值的时间地点,昭澜便从寝宫赶了过来。
“青山公公。”站在原处观察了一会,她便失去了耐心,直接唤道。
“娘娘安好,”青山神色如常地行了道礼,“可是找奴才有什麽事?”
昭澜浅浅弯起唇,悠悠道来:“今日我不与你弯弯绕绕,我只想问你,那日城墙上的刺客,是你麽?”
青山仍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娘娘贵为妃嫔,随口一句话便可断了奴才的生死,若娘娘说奴才是,奴才便是。”
如此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倒真像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不过到如今此步却是晚了。
“青山公公真是高估我了,断了陛下寝宫之中贴身侍从的生死倒真不是我一个小小妃嫔能做到的,至于你所想要的凭据,不必我与你细细道来,稍後自有廷尉府的人亲自来押送公公。”
青山眸色一变,微微掀起眼望向昭澜。
“我今日来寻你,只有一个目的,我只问,你为何杀我?”
青山沉默不语。
此在昭澜意料之中,她不慌不忙,道:“既然公公不愿说,那我自然不会强求,只是公公此後含恨入土,便是一辈子也无人知晓青山从何来,往哪去,草草一生,于此罢了。”
她笑了笑,转身便要离去。
“青山从何来,往哪去。。。”
却在此时,身後传来青山的声音。
“重要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昭澜顿住脚步,回了头,望着那一潭死水的眸色道:“重不重要,自个儿说了算。”
他眉间一皱,淡淡勾了唇,笑中是愁苦的滋味。
“我本叫霍青山,家境贫寒,父亲是个书生,一辈子为求考取功名但碌碌无为,便将毕生所学皆传授于我,期许我能走上他穷其一生也迈不入门槛的青云路,父亲郁郁而终。”
“我也不负其期望,一路榜上有名走到了苍都,一举拿下了魁首,成了缙苍头一个寒族状元。”
谈及过往,青山平淡从容的面庞上终于有了些许不同。
身为寒族子弟,能一步一步走到苍都,这并非一件易事。
但寒族中人可能是榜眼,可能是探花,却绝不会是状元。
缙苍史上从未有过出身寒族的状元,哪一年闱考的魁首不是出自于名门望族?青山为何能成为那一年的状元,想来背後早已有了蹊跷。
“缙苍国灭城破,皇宫里的人都成了俘虏,我这个新进的状元无权无势,又无政绩与功名,自然也不例外。”
後面的话昭澜不必听也能猜到的几分,一个才华横溢的状元郎为了生计,忍辱负重进宫做了低等内侍,而低等内侍自入宫之时便是要净身的。
他顿了顿,似是在极力掩盖自己的情绪,嘲弄一笑:“状元郎到阉人。。。。”
“成了人人唾弃而远之的阉人,我每夜都因痛苦而难以入眠,最痛的是这里。”青山擡手,颤抖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後来许大人找上了我,我内心的痛楚能因什麽所谓的复国大计而消减半分。”
“但缙苍那般破败的国土,我不曾在意它是否存亡,我在意的不过是我从阉人变成一颗筹谋的旧朝棋子,我不再是低贱无用的下人,或许将来我仍旧是状元郎。”
“可你杀了许承直,”青山嗤笑,“自此我所有的谋图都成了一场可笑的梦。”
“你问我为何杀你,只因我恨。”
“我恨旧朝的帝王昏庸无能,恨新朝的帝王过于强势,我恨所有令我走到今天这步的人。”
“但我最恨的人是天道,是命数,是逆不可转的局势。”他微微勾唇,擡头望向天,眸中闪烁着轻蔑的光。
昭澜随着他的目光朝天望去,他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同样出身于寒族,同样才华超衆,可命数好的是沈禹松,命数不好的便是霍青山。
原来世上本就没有对与错,不过是世人所立角度不同。
“没有廷尉府的人。”她最终望向青山,只留下这麽一句话。
青山惊诧般望向昭澜,此番才明了这是个圈套。她原先打算借此套出他的话,可为何他全盘托出以後却又放过了他。
却见那女娘已经转身欲离去,他上前两步,满是困惑:“为什麽?”
“乾元缙苍一统,缙苍的子民如今也好好生在大赟的国土之上,你的亲人,兴许还在家等着你。”她脚步未曾顿住,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