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春犹豫了下试着推了推门,门没有锁,轻轻一推便打开了。
沈惊春走进房间,环视了一圈看见屏风上映出人影的轮廓。
“燕临?”沈惊春出声询问,依旧没有得到答复。
“该不会是出了什麽意外吧。”沈惊春眉心一跳,阔步走到了屏风後。
绿竹屏风後有一浴桶,绿墨色的药水浸了燕临半身,他双眼紧闭,上身赤袒靠着木桶,呼吸平稳,似是熟睡。
沈惊春不合时宜地想,下次遇见燕临不会也是在洗澡吧?
她正胡思乱想,方才还在熟睡的燕临倏地睁开眼,水花高溅将沈惊春淋了一身,她下意识别过脸,半张脸也被水溅湿,挂在屏风上的衣物被燕临一甩,沈惊春眼前一花,视线被衣袍遮挡住,再看清时燕临已是衣袍穿着整齐。
沈惊春拍打着衣服上的水滴,愤慨地控诉他:“你又把我衣服弄湿了!”
燕临对她的控诉置之不理,他整理着衣领,冷眼看她:“你来做什麽?”
光从冷硬的态度就能看出,燕临有多不欢迎她。
沈惊春尚未来得及回答,她看到燕临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摇晃了下,手已经下意识地揽过了燕临的腰。
燕临身体无力靠在她的怀中,脸上的红晕不知是愤然还是因其他,他怒不可遏地瞪着自己,咬牙怒斥:“放开我!”
一个生病之人的威吓沈不过是逞强罢了,沈惊春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随意瞥了他一眼,下一瞬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她也不看他,只看着路,语气漫不经心的:“放开你?放开你,你就倒地上了。”
被人这样抱在怀里,燕临只觉羞辱,偏偏泡在水中的时辰太久,再加上生病,身体根本无力反抗。
这种滋味实在太讨厌了,燕临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被沈惊春禁锢的事。
沈惊春动作轻柔地将燕临放在塌上,燕临木着脸赶她:“你可以走了。”
沈惊春不加理会,桌上有碗冷了的药汤,她温热了药,执着勺柄做势要喂他。
燕临紧闭着唇,似是不明白她为何要照顾自己。
“哎呀,你怎麽这麽倔?”如果可以,沈惊春真不想照顾人,她烦躁地将勺子摔回药碗,药汤晃动,有滴药水溅落在她的衣领,瞬时多了处褐色的污渍,沈惊春没有发现污渍,她现在忙着劝燕临,“你的病,我多少也有责任,所以我理当照顾你,不然我心里会愧疚。”
这当然是骗人的假话,沈惊春一点也不愧疚。
燕临的目光隐晦地落在了她衣领上的污渍,他眼神闪了闪,不痛不痒地讽刺了她一句:“你还会感到愧疚?”
之後燕临虽还是会时不时讥讽她几句,但还是配合地张嘴喝下了药。
“喂完了。”沈惊春将空了的药碗放回桌上,起身就要离开,燕临却忽然叫住了她。
“你喜欢燕越什麽?”他问得突兀,沈惊春不由愣住了。
燕临始终别着脸,他的话意味不明,让沈惊春摸不着头绪,他又补了一句,像是要圆自己的异常:“我只是好奇,在我看来燕越没有任何值得喜欢的点。”
沈惊春认真想了想,她沉默了半晌才回答,她的回答并不确定:“脸?”
“哈。”燕临低低笑出了声,藏着隐晦的嘲弄,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窃喜,“你可以走了。”
沈惊春挠了挠头,没想明白他在笑什麽,只当他在发疯,索性直接离开了。
房间重归寂静,月麟香自熏炉中蔓延缭绕,燕临的笑声压抑中带了股疯狂。
燕越,你也不过如此,她喜欢你的脸,可这张脸却也不是只有你有。
第一次,燕临不厌恶这张和燕越相同的脸。
曾经在凡间沈惊春也见过他这张脸,那时沈惊春夸他的脸好看,燕临不觉得欣喜,因为他厌恶这张脸不是唯一。
因为爱,所以惶恐,惶恐她会爱上和自己相同脸的燕越。
可真当沈惊春和燕越在一起了,燕临知道沈惊春喜欢燕越的脸又不再觉得惶恐,至少沈惊春和自己在一起时是不止喜欢过他这张脸的。
他比燕越,更胜一筹。
沈惊春返回了住所,进入前她注意到门开了一条小缝,是燕越不请自来了。
燕越手上攥着昨夜燕临给她的衣袍,看向沈惊春的目光既愤怒又不敢置信:“燕临的衣服为什麽在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