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像跑,但整个人都被岑应抱着。岑应捏着小乐的脸,让他把嘴张开,许夫郎眼疾手快用勺子把药塞进去,如此反复。小乐被苦得脸皱成一团,可来不及发作,下一口苦药就喂了进来,直到将整碗药喂完。
将药喂完,岑应将小乐放到地上,小乐整个人呆呆的,还没有从刚刚的摧残里回过神。正当许夫郎觉得他不闹了,想牵着他的手回家,小乐哇的一声朝齐小河扑过去,双手拽着齐小河的衣服,嗷嗷哭,任许夫郎怎麽哄就是不回家。
见小乐喝了药,许夫郎将汗巾给岑应,叮嘱等会儿小乐不哭了给他擦擦身上的汗,就往家里去了。小乐从小在这条街跑到大,经常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的都认得他,加上同岑应丶齐小河相识,许夫郎很是放心地回家去了。
小乐哭停了,岑应想给他擦汗,被小乐躲开了,只好将汗巾交给齐小河,让他给小乐擦擦汗,免得着凉了,病情加重。
齐小河还没被那麽小的孩子黏着过,笨手笨脚给小乐擦了汗,又给他挑了个小甜果拿在手里吃,两人就这麽待了一个上午。临近中午,许夫郎见小乐还没回家,便来接他。早上再怎麽生阿姆的气,到现在也该消了。
小乐拉着许夫郎的手,往外走了几步又松开,跑回来抱住齐小河的腿,又去抱了抱岑应的腿,才同阿姆回家去。
回了齐家村,岑应同齐小河吃过饭,让他要干什麽就去,不用等他一起,他得去趟梁阿婆家。齐小河知道岑应是去商量事情,加上地里现在不需要日日去打理,就往山上去了。
岑应将今日该结的钱拿上,锁好门才去找梁阿婆。从三月的後半月开始,每日已经卖不完三十个青团了,但岑应仍是给结了三十文钱,今日是最後一次给结三十文。
等岑应到了,只有梁阿婆在家。这个月梁阿婆存了些钱,带着齐明去看县城中排得上号的大夫。那大夫把过脉,说馀毒已经清得差不多,就是要吃上一段时间的补药,这对梁阿婆家来说可是个好消息。齐明身体见好,主动带着大宁小莲出门散步去了。两个孩子许久未同阿爹这样相处,开心得不行。
他同梁阿婆说明了如今县中的情况,问梁阿婆有没有别的吃食生意。岑应觉得梁阿婆的手艺很是不错,想梁阿婆继续做这样的生意。
梁阿婆思考一会,才开口,“我倒是还会做几样寻常点心,可那些点心县中哪都能买到,只怕拿去卖,还不如青团生意。”
“会做些什麽,阿婆同我细细说来。”岑应觉得寻常点心也没什麽,做些小心思,一样会与衆不同。可青团不行,艾草味道独特,若是往里胡乱加东西,容易得不偿失。
“我爹是在江南一带做厨子的,有几样点心做得不错,我将这手艺学了下来。其中有个别点心,将名贵的材料剔除了做,味道也是不错的,我以前给大宁小莲也做过几回。”梁阿婆说到此,脑子里映出阿爹有些模糊的面容,以及她在闺阁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既是家传的手艺,阿婆也愿意拿出来去卖吗?”岑应就算眼界再狭小,也知道能家传的手艺是很了不得的,一般人都不会随意拿出来去卖。
“什麽家传不家传的,我爹当初做厨子也是想全家吃饱饭,如今我将那糕点做出来卖,也是让全家吃饱饭,没差的。”梁阿婆摆摆手,她家里从小教她的就是什麽都不如全家吃饱饭。
“那阿婆快说说。”岑应从小没吃过什麽糕点,因此对梁阿婆口中的糕点有些期待。
“一种叫红糖发糕,是用开水将麦子粉烫熟,把油丶红糖丶酵头揉进去,发一发面,上锅蒸熟,吃起来甜甜软软的。”
“一种是果子糕,将果子细细捣碎了,将汁水过滤出来,同糖丶麦子粉丶糯米粉揉在一起上锅蒸熟就好,要是果子够甜的,连糖都不用放。”
“一种是泥糕,什麽枣泥丶山药泥都行,只要做熟了打成泥,压实了一切,也是有人爱吃的。”
岑应听了,感觉哪个都能拿去卖,一时间有些取舍不下。
梁阿婆看他这样,笑呵呵,“你要是选不出来,我就都做。”
“都做?阿婆忙得过来吗?”岑应私心是想梁阿婆都做的,但阿婆年纪大了,实在不合适这般劳累。
“能的能的,赚钱的事怎做不了,而且阿明现在身子骨好些了,让他来帮我忙就是。”梁阿婆想趁她还干得动就多干点,为这个家多存点钱。
岑应拒了,没有理由让一个老人和养病的人做那麽多活。而且一下子做那麽多样,要是卖得好,容易供不应求。要是卖得长久,再好吃的东西大家也会腻,到时又得琢磨新东西。要是卖不好,哪怕每样只做十个,也会亏本很多。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他一个小摊贩吃得消的。
岑应心里打算清楚了,才开口,“阿婆,还是先做一样吧。”
“我真的可以,老婆子我还健壮得很。”梁阿婆为了让岑应相信她,还从凳子上站起来转了两圈。
岑应挽住阿婆的手,身子微微蹲下,把头靠在她肩上。“我当然相信阿婆,只是我们得一样一样来对不对?万一每一样大家都很喜欢吃,人人都来买,可不得把我阿婆累坏了。”
“如此,如此就按你说的吧。”梁阿婆见岑应说得有些道理,也就不再强求。“那夫郎想先做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