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回三楼,蹑手蹑脚进屋,谁知原本已经睡下的蒋音和穿戴整齐,倚靠她那半边拱门,专门守她:“你去做什麽了?鬼鬼祟祟!”
“我去见我官人了。”萍萍旋即接话,而且没有鬼鬼祟祟,是光明正大去见,就像她现在回答,面带微笑,坦荡光明。
蒋音和定定看她两眼,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萍萍挠挠鬓角,官人说蒋娘子脾气大,这也忒大了点。
但她没多想,不久就抛掷脑後,睡了个无梦好觉。
反倒是蒋音和,闭眼以後脑子里尽想这事,翻来覆去难入眠,最後气得坐起来。
早晨蒋望回瞧见,兄妹俩私下说话,蒋望回就劝:“瞧你眼圈都重了,可是昨晚没睡好?少想些,多宽心。”蒋望回阖唇,擡首上望,萍萍正下楼,穿了件揉蓝衫子,衬得肤色冷白,她似乎穿不惯脚上的弓鞋,提着裙,总怕踩着,却又贪快,俨然一只雀跃地翠鸟。
萍萍瞟见蒋望回,旋即绽笑,酒窝一双:“小官人早。”
“萍娘子早。”蒋望回一板一眼拱手。
萍萍移目看向他身边蒋音和:“蒋娘子,去用膳吗?”
驿馆的早膳分两种,前者像林元舆,自有馆吏送入房中,後者类似萍萍,自个去公厨用膳。
蒋音和比她早些下楼,不知吃饭没有?
音和压根不想理萍萍,但哥哥在场,只能吁着气答:“我待会去。”
“那我先去了。”萍萍说着绕过俩兄妹去公厨。
才走十来步,蒋音和就禁不住盯着萍萍的背影抱怨:“她倒是睡得好。”
蒋望回接话,答非所问:“这里的煮三丝还不错,是扬州本地的地道菜,你待会可以尝尝。”
“家里又不是没做过。”蒋音和白眼,已眺不见萍萍背影,她向哥哥诉苦:“她昨夜很晚才回来,口脂掉得干干净净。”
蒋望回负手擡眼,这就是妹妹恨了一晚的原因?
“我看你平时吃面喝茶,口脂也没了。”
蒋音和急得想跺脚,压低声音:“她嘴上还有咬痕!”
“吃面不小心咬着自己吧。”
“她还死缠烂打逼郎君送她一支钗子,私相授受,叫人不耻!”
蒋音和末了几字音调拔高,蒋望回急忙按住她的胳膊,示意小心。片刻後,他缓缓放开,沉静道:“你到底想说什麽?”
“我想毁了那支钗子……”
“别犯蠢。”蒋望回即刻打断,那是殿下给予的。
“我知道——”蒋音和尾音拉长,伸手牵住哥哥袖子,“我跟她住一起,亲自出手必定被怀疑,所以我想让你找个机会,帮我毁了。”蒋音和摇哥哥手臂,“好阿兄,就再帮我一次。”
蒋望回将她手从自己臂上挪开,斩钉截铁:“休想。”
说罢调头,蒋音和直眨眼:“唉丶唉,你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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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狱司。
本朝虽有《诈僞律》,但轻重界定模糊,从仅财物归还原主到弃市,皆可以判。
那柳湛的“新娘子”并二同夥收人钱财,事前说好,挨十棍沙威棒就放,但那棒子只轻飘飘挨在身上,不做真打。
眼下两节级也是这麽说的:“挨几下棍子,做做样子,才好放你们。”
“晓得晓得,大人辛苦。”那被绑在条凳上的仨骗子忙不叠点头,“待会小的们一定奋力大叫,演得逼真。”
节级点点头,弯腰逐一给三人嘴上黏住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