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窕的身子抖得不像话,美眸直愣愣地盯着那张陌生的脸,又偏头看向疼得额头冒汗的绀青,终于说出第一句话:“去找郎中,先救人。”
侯府用人刁钻,选的家丁也是千里挑一,看出状况不对马不停蹄地就去寻了京中最具盛名的郎中。
即使人家都锁门准备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也硬生生被宋岱的贴身护卫千求万请了过来。
顺着鄂下的山羊胡,郎中慢悠悠地说道:“只是皮外伤,不打紧,我给她开个方子,内外兼施,十日便可痊愈。”
宋窕松了口气,遣鹿耳给郎中塞了锭银元宝以示感谢。但郎中却只字不发,生硬地将元宝拍在桌上,只拿了起初说好的半块碎银。
送走郎中後,宋窕才将注意力转到那位不知名的刺客身上。
她哂笑,没想到自己一介女流,竟也会有人上门行刺,还险些命丧黄泉。
事发突然,又怕坏了名声,宋岱封锁了消息,除了贴身人外,只有两个签了死契的家丁知道。
将人带到院子里,宋岱坐在圆凳上,颇有些兴奋:“你是自己招呢,还是我动刑?”
刺客盎然铁骨铮铮,别过头:“大晟律法,不可动私刑,轻则罚金,重则关押。”
“我个暴脾气,”宋岱被气笑:“你到我家来杀我妹妹,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啊,懂得倒是不少,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刀下去,大理寺要你半条命!”
宋窕来时正巧赶上这段话的尾巴,面色苍白泛着冷意:“何止半条命,你千刀万剐都难平我心头之恨!”
看过去又看回来,宋岱笑得不怀好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谁的人。”
刺客见状,深知已经躲不掉了:“我敢说,你们敢听吗?”
夜渐深,朦胧勾月被突如其来的云层掩住光彩,令人瞧不真切。
“胡说八道!”
圆凳被一脚踢飞,而後又撞上院墙,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未曾言语的宋窕坐在另一只圆凳上,忆着刺客供出来的名字,後背发凉,脊生冷汗。
宋岱扭头:“现下如何是好?”
不打算放过这刺客的宋窕选了个折中的法子:“谁惹的祸事让谁来平。”
许久不见的娇纵弥了满脸:“反正今夜我睡不着,谁也别想睡!”
她自嘲地笑了笑,亏她觉得三嫂是个好人,不曾想距说上第一句话到此刻不过尔尔几刻钟,就险些跌入黄泉。
宋窕说到做到,当她让宋岱把这件事跟父亲说後,大哥都顾不上屋里那个干嚎的小子,抱着“你居然敢睡觉”的心态将二哥一并揪了出来。
至于三哥那边……
这都不是扰人清梦,而是坏人春宵。
但毕竟事出有因,而且就事关喜床的那位,任大哥平日里脾气再好,也得黑着脸问始末。
不过显然,王家女并不知情。
王氏站在三哥身边,泫然泪下:“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尾随至侯府行刺,小五,对不起。”
宋窕板着一张脸:“至少她有一点说的不错,你认识她,而且看起来绝不是点头之交。”
语末,她咬紧牙关,像是下了重大决定:“别叫我小五,我跟你还没那麽熟。”
王氏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宋三在心里叹了口气,将人护住:“小五,这件事我会还你个公道,已经这麽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其他三个哥哥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彼此间都心知肚明,现在谁吭声,谁倒霉。
宋窕打破僵局,难得对着从小最疼她的三哥摆了回脸:“好啊,那就麻烦三哥给我个公道,要不然,我就只能自己帮自己了。”
这话如警钟,声声浩大。
“你待如何?”
“不如何,就是进宫找姨母与太子表哥,聊聊这件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