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瑟郑重地点了点头,跟着蒙哈榭伯爵一起去了书房。
瑟洛里恩一脸迷茫地目送他们离开……不是,有没有可能他和希瑟也是一对年轻的爱侣呢?
其馀人离开後,贝蕾妮丝夫人表示要带他们参观一下庄园,但瑟洛里恩知道她还要帮助哈康爵士安排那一百多名随行骑士的衣食住行,不愿给她增添额外的麻烦。
“不用在意我们。”他说,“我和黎塞留爵士打算等会儿在庄园附近走一走。”
蒙哈榭庄园周边有一片幽静的树林,瑟洛里恩和黎塞留沿着蜿蜒的小径漫步。他们对蒙哈榭家族的领地都不熟悉,但久违的南方景致还是让他们感受到了一丝故乡的感觉。
“想家吗?”他问道。
“有一点。”黎塞留回答,“但我离家才半年多,说出来让人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这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不过瑟洛里恩已经懒得调侃这一点了:“你怎麽看起来那麽闷闷不乐?”
先是伊薇特,然後是黎塞留——难道初春是什麽容易令人伤感的季节吗
听到他的询问,黎塞留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您认为希瑟大人她……会向国王陛下宣战吗?”
“什麽?”
“我知道‘那位’殿下的事情。”黎塞留含蓄地表示,“考虑到王後陛下的处境,我想希瑟大人不可能不提前做任何打算……话虽如此,此次王都之行,希瑟大人并没有带上他,这让我感到十分困惑。”
其实德西莫斯已经死了——但在希瑟做出最终决定之前,他还不方便向对方透露内情:“你担心有朝一日会和你的家人刀剑相向吗?”
黎塞留点了点头:“假如希瑟大人决定拥立新王,南北之争恐怕是不可避免的。”
瑟洛里恩不认为希瑟会那麽快就发动全面战争。北境才从毒龙劫和内乱的动荡中解脱两年,甚至因为劳动力不足,一度沦落到不得不接纳那些王都流放的重刑犯成为边境驻军——最後也不出意料地惹了一堆麻烦。何况,阿利斯特本人虽然是一个十足的蠢货,他的御前会议却不是省油的灯。
目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利用德西莫斯遗留下来的人脉,尽可能将政治斗争限制在王都范围内。最後让假德西莫斯兑现真德西莫斯的承诺,登基後迎娶英格丽,但保留西塞罗的继承权。
“我觉得你不用那麽悲观。”瑟洛里恩安慰道,“如果希瑟打算发动战争,又怎麽会选择带上伊薇特呢?”
黎塞留轻轻叹了口气:“也是……”
傍晚,他们赶在晚宴开始前回了庄园,并且碰巧遇见了雷蒙德爵士。
“瑟洛里恩殿下,黎塞留爵士。”他微笑着与他们打招呼,“二位要去宴会大厅吗?从这里往前走,走到第二个岔口右拐就到了。”
“谢了。”瑟洛里恩说,“但我们想在赴宴前先洗个澡……你懂的,澡盆可不像野草一样路边随处可见。”
“我理解。”雷蒙德爵士露出了所有北境人在听到“洗澡”这两个字时都会有的表情,“事实上,我也有同样的打算。这座庄园为了照顾北境人的习惯,也建造了一个公共浴池,虽然比白盔堡的小上不少,但同样舒适。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们同行吧。”
瑟洛里恩也想找机会和对方聊一聊——比如他和伊薇特打算什麽时候举办婚礼,婚後能不能过继一个孩子给他们,平日究竟要吃什麽才能有这麽丰满的胸肌等等。
然而,这些小心思在他们步入浴池後就像清晨的露水一样蒸发了。
“喔噢……”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好粗壮——我是说你的肌肉,雷蒙德爵士。”
“您过奖了。”对方谦虚地表示,“这是经年累月努力的结果。”
不,这显然不是什麽努力的结果——这是大自然的奇迹。
瑟洛里恩甚至觉得那玩意会在新婚之夜搅碎伊薇特的内脏。
他听见黎塞留喃喃道:“天啊,看起来就像是多长了一节小腿……”
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想到过最栩栩如生的比喻了。
直到穿好衣服来到宴会大厅,那惊人的画面依然停驻在瑟洛里恩的脑海中。
当伊薇特出现时,他心中産生了前所未有的悲悯之情,忍不住让仆从到厨房拿一壶热牛奶过来。
“来,伊薇,多喝一点。”瑟洛里恩亲自将牛奶倒进她的玻璃杯里,“牛奶能让人长得更高,身体更强壮。”
伊薇特眯起了眼睛,显然对他的无事献殷勤非常警惕:“少叫得那麽亲热……哼,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我向天父和斯诺里发誓,我所做的一切都出自最纯粹的善意。”他坦诚道,“伊薇,人固有一死,或重如高山,或轻如鸿毛……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真想不出你的墓志铭究竟要怎样才不会被後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