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待在这个厢房里,坐在窗边看仪仗就好。”萧景姝将面具贴在了玉容儿脸上,嘱咐道,“我扮成你的模样回节帅府一趟,等回来後告诉你为何这样做。”
面具实在比不了直接在脸上易容服帖真切,不过如今也没有那个易容的功夫了。得了玉容儿的回应,萧景姝便推开她,自己坐在了梳妆台前。
玉容儿心里慌乱极了,不过还是勉强维持着镇定问萧景姝:“皎皎,我们用不用换一换衣裳?”
街上的响动越来越大,已经隐隐可以听到马蹄声了。萧景姝将面具贴在了本就易了容的脸上,含糊道:“不换了,还好我们穿得都不算惹眼。”
她要赶紧去一趟节帅府。
玉容儿呆呆应了,还牢记着萧景姝方才的嘱咐,便坐到窗边推开了窗。
来使的仪仗已经到了楼下,华盖飞扬兵马矫健。嘈杂声扑进厢房里,贴好面具的萧景姝转过身,下意识看了窗外一眼。
与此同时,一行人中的某个人如有所感地忘了过来。
于是萧景姝对上了那人的眼睛——一双冷漠的丶毫无情绪的丶属于死士的眼睛。
而後这双眼睛微微凝神,似乎是发现了属于自己的猎物。
——他看到了自己这张属于玉容儿的脸!
萧景姝心头悚然一惊,而後大声对窗边的玉容儿道:“趴下!!!”
在出声提醒的一瞬,她自己踉跄着向一旁一滚,随後一支羽箭死死钉在了她方才站的地方!
长街上,仪仗最前头的辛随与卫觊骤然回首!
那支箭太猛丶太快,以至于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射出。在死士的第二支箭搭上弓时,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麽,发出惊恐的尖叫。
路两侧的百姓顷刻间便乱了起来,又被驻守的卫兵压了下去。辛随的佩剑与卫觊的折扇几乎同时掷向了那死士,可终究没有箭快!
厢房里的萧景姝已经听到了第二支箭的破空声,继续向旁边躲开。
“噗嗤”!
箭矢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萧景姝惊恐地睁开双眼。
玉容儿趴在她身前,後心扎着一支羽箭,口中呛出了一口血。
她眼中带着纯粹的茫然。
“是有人……有人要杀我……”
可是,为什麽呢?
我只是一个戏子呀。
不过好在……没有伤到皎皎。
大片大片的血迹在萧景姝眼前晕开,她手抖得厉害,苍白着脸去捂玉容儿的伤口:“不是……他们不是要杀你……”
你只是一个毫不知情的丶被无辜牵扯到这乱局里的人而已。
外面的街道上,放箭的死士已经被拿下,臂膀上是辛随的佩剑擦出的伤口。
周围乱成一片,木在辛英身旁的巫婴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点声音:“皎皎……”
她前面不远处的辛随面色难看极了:“你说谁?”
巫婴已经来不及解释了,踩着马匹与人的肩膀飞身跃进了厢房,辛随紧跟其後。
在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人时,两人眼前俱是一黑,不过很快看出身形的不对。
辛随当机立断转身关上了窗户。
巫婴心里满是劫後馀生的庆幸,抱着顶着玉容儿面孔的萧景姝不住发抖。辛随则很快反应过来,看向地上了无生气的人:“玉容儿?”
电光火石之间,她便明白府中出了事。
与此同时,萧景姝陡然唤道:“老师!”
明明她戴着面具,可辛随却依旧看出萧景姝的神色有多麽难看。她听见自己这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学生颤声说:“您就当今日死在这里的是我……”
在听见这句话的顷刻间,辛随便已经明白接下来该怎麽做了。
她摘下了自己的腰牌扔给萧景姝:“如今剑南戒严,你拿着这个才能走出去。”
萧景姝并没有接住那块腰牌,又抓了两下才将其抓在手中。她飞快拽下了颈间的鹰哨,颤抖着用手指沾了沾方才混乱中洒在地上的药水。
这一点根本不够卸下面具和脸上的易容,不过却足够她此时用了。萧景姝将那一点药水胡乱抹在了脸上,重重握了一下巫婴的手告别,而後看向了辛随。
“老师。”萧景姝戴上了帷帽,哽咽道,“再会。”
芳茗居一楼里已经涌进了不少人,萧景姝对一个面熟的太女卫亮了腰牌,很快便被带着避开了人群,赶回节帅府。
儿辛随也走出了二楼的厢房,俯视着楼下的朝廷来使,面色森寒。
“先是给剑南泼脏水,又当街射杀我的学生。”她一字一顿,缓缓逼问,“刘忠嗣,是要逼我们剑南造陛下的反麽??!”